第370章 计取龙编
廖化这支偏师没有直接投入战斗，他们转而进攻龙编城，打了江东军一个措手不及。
负责监视和阻击廖化的江东军偏师兵力不足以进行拦截，他们只能目视汉军离开。
等到吕岱收到通知，江东军已经错过了调兵拦截汉军南下的机会。
与江东军主力拉开距离，脱落战场之后，降兵将士们维持住了士气，逃兵现象开始减弱。
江东军倒也没有坐视汉军南下，他们虽然没能派兵阻击，却提前派人抄小路，走近道，通知龙编城守将。
守军不仅封锁了四座城门，还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反击。
突袭行动失败，汉军顿兵坚城下，降兵们再度引起骚乱。
不少九真郡出身的降兵鼓噪着要回家，几个大胆的降兵甚至寻找廖化和士?，索要路费。
廖化的态度发生转变，一声令下，汉兵拿下这几名大胆的降兵。
汉兵不仅把领头人处死，还对其余参与者进行了高标准惩罚。
挟杀人的威势，廖化来到士?身边下命令：“根据斥候带回的消息，除了一些江东军的斥候，北线并没有敌人重兵，咱们可以优先进攻龙编城。”
“士?将军德高望重，我需要你替我劝降守兵，责令对方打开城门。”
士?面露迟疑神色，“我虽然是九真太守，但是，我的话恐怕不会出现什么作用。”
廖化摇摇头，“我需要你用士家元老的身份出面，警告守军负隅顽抗只是死路，打破城池，必然玉石俱焚。”
士?很犹豫，但他开口劝道：“我可以替你说句公道话，只不过我担心，别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廖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有把握，随后，他喊来几名汉兵，命令对方跟在士?身边，进行贴身“保护。”
……
士?再次穿上铁甲，在几名汉兵的“保护”下，赶到东城外，他大声嚷嚷起来：“我是九真太守士?，汉军主力突破了防线，即将杀到城下，将士们赶紧开门吧，战事结束了。”
士?的这番话，只换回了城头上的嘲笑声。
无奈的转头，士?看向身边的汉军兵将，示意自己尽力了。
过了一会儿，骚乱逐渐平息，一个年轻男声在城头上响起，“我早知道你们士家靠不住，所以，已经解除了桓治的指挥权，龙编城的将士一心抗敌，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多说无益，你们攻城吧。”
听出吕凯的声音，士?连忙解释道：“吕将军这话太难听了，你们父子进入交州以来，我们家族也为吴王立下了汗马功劳，直到现在，我大哥还陪在吕岱将军身边，和蜀汉军主力作战呢。”
士?向吕凯公然递话，暗示对方战事还没结束，对方却毫不领情。
吕凯朝着城下啐了一口，“士燮虽然没有正式谋反，却一直与廖化暗通曲款，他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一清二楚。”
“你们士家之所以没有谋反，恐怕不是因为忠诚，而是有很多顾虑吧。”
吕凯的情绪变得激动，他大声说道：“你劝我开城投降，那就是自取其辱，如果不是父亲让我守好城池，我会亲手带兵出城，消灭你这个叛徒。”
虽然贪生怕死，却不代表士?没有脾气。
看到吕凯不仅产生了误会，还当众数落自己，士?非常气愤。
吕凯根本不给士?还口的机会，每当士?刚刚说出几句话的时候，对方就出声打断了。
士?偷袭廖化不成反被擒，他的威望就受到了极大影响，现在又被吕凯当着大量双方兵将的面破口大骂，他的老脸再也挂不住。
在这场言语交锋中，士?处于劣势地位。
正当士?准备发作的时候，他身后响起了廖化的声音，“士将军不必和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我大汉将会收复天下，吕凯父子却逆势而为，他们嚣张不了几天，捉到此人，我会让他向将军亲口道歉。”
士?转过头，看向面露疲惫的廖化，询问道：“廖将军这是……”
廖化摆了摆手，“我带人伏击了江东军的斥候，斩杀了几人。”
“吕岱暂时无力南顾，咱们可以集中精力攻打龙编城，打破城池之后，吕凯一定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辱骂士?将军就等于骂我，将军能忍我也不能忍。”
廖化的这番话让士?冷静了下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士?连忙解释道：“其实，我并不想……”
廖化挥挥手，语气不容置疑的命令道：“请士?将军替我下命令，咱们立即攻打龙编城。”
士?劝了两句，最终却没能成功，他只能在汉兵的护卫下，来到军中集合降兵们。
士?的反战态度，一定程度也代表了降兵们的态度。
攻城战的难度比野战更高，一时间，军中怨声载道。
然而，廖化刚刚严明过军法，有了前车之鉴，降兵们只敢私下抱怨几句，不敢直接违反汉军命令。
汉军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动用主力，而是集合了三分之一的将士。
攻城士兵磨磨蹭蹭的集结，他们的行动当然引起了城头上江东军的注意，大量人影现身城头。
鼓声起，如同儿戏的龙编城攻防战正式开始。
攻城部队准备不足，唯一的破城武器，仅仅是一根圆木。
汉军也不讲战术，直接朝着吕凯防守的东门发起强攻。
冒着稀稀拉拉的箭雨，将士们冲到城下，开始撞击城门。
汉军的进攻仓促了些，江东军的防御同样不充分。
敌军还没来得及封住城门，在汉军的连续撞击下，城门出现了一定凹陷。
只不过，攻城部队的攻城器械太简陋，攻城方式又太单一。
汉军始终没有撞开城门，江东军的守城兵力却开始朝着东门集合。
为了引诱汉军进攻，江东军不仅没有加固城门，还故意露出破绽，引诱汉军接近。
等攻城部队汇聚在城门下的时候，江东军再使用滚木落石等器械进行反击。
面对敌军全方位立体式攻击，汉军没有合适的反制手段，攻城将士的斗志迅速瓦解，部队出现溃败，很多士兵趁机开了小差，往九真郡的方向逃离。
廖化没有理会逃兵，迅速重整败兵，补充兵员之后，汉军发起第二波进攻。
这一波以败兵为主力的攻城行动，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将士们在城下坚持的时间，甚至比不上第一次攻城的时候。
两次失败的战斗，廖化向城里面展现出攻城决心，紧跟着，汉军大张旗鼓，摆出一副安营扎寨准备持续攻击的姿态。
营寨即将建成的时候，廖化却舍弃了营地，下令将士们顺着官道，往谅山城的方向退走。
汉军不仅抛下了未完工的营地，还扔掉了大量武器装备。
……
攻城和撤退，都是演给吕岱看到。
将龙编城甩出视线之后，汉军便停止撤退，在官道两侧的草丛中布下埋伏。
汉军埋伏地点并不是密林，现场比较空旷，但是，汉军将士涂抹了大量泥巴，身上用杂草妆点，保证了埋伏的隐蔽性。
士?趴在廖化身边，询问道：“咱们已经抓住了吕岱派往龙编城的四名传令兵，切断了吕岱军和龙编城守兵的联系。”
“可是，将军就一定有把握，吕凯会带兵追击咱们，给我军制造夺城的机会？”
廖化摇了摇头，“我没有把握，情况不容乐观。”
汉军切断江东军龙编城和前线的情报沟通仅仅是第一步。
廖化还派人伪装成了江东军的使者，命令守军追击汉兵，然而，这名汉兵却一去不回。
廖化并不清楚计策究竟是否能骗过吕凯，他继续说道：“即使吕凯能够忍住诱惑，那也不要紧，我还有其他办法。”
廖化并没有说明自己的办法，他安慰道：“你也不必多虑，咱们的撤军行动的确看起来很仓促，可以降低吕凯的戒心。”
“等到吕凯抽调兵力，奔赴前线战场，咱们再突然出现，杀江东军一个回马枪，夺取龙编城，发动义民起事……”
按照廖化的构想，即使丁奉输给了江东军，汉军的局势也不会迅速恶化。
夺取龙编城之后，不仅毁坏了敌人的名望，还破坏了江东军的战争潜力。
丁奉一旦退走，汉军将会立即放弃在城里坚守的计划。
地形复杂的交州南部，或许比荆州西部更适合游击战法。
廖化表现的太自信了，就连士?也忍不住提醒道：“恕我直言，廖将军这次南下龙编城，实在是过于冒险了……”
“即使将军按照原本计划行动，顺利夺取了龙编城，可是，这龙编城对将军来说更像是一个鸡肋。”
士?说道：“将军的嫡系部队不足二百人，且分散在全军，实际可以控制的部队，人数更少。”
“如果将军呼应主力，即使不真正参战，也可以牵制住江东军差不多规模的部队。”
廖化没有回答，抬头望天，此时两军主力的战事或许已经结束了。
廖化迅速把头脑中的动摇驱散，也没有对士?的建议进行评价，他连连摆手：“既然咱们来了，后悔也没用，把精力放在眼下吧。”
没等二人找到新话题，龙编城方向的官道上响起了一阵密集脚步声。
直到此时，廖化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汉军的准备没有浪费。
一些手持着各种武器，身着各式各样服装的部队，从官道上由远及近，即将到达汉军设伏的位置。
廖化屏气凝神，静静的等待江东军通行。
江东军行色匆匆，不仅没有派出斥候，队伍中还不断响起呵斥声，行军速度不断增加。
按理来说，江东军会迅速穿过汉军防区，两军将各自朝着方向相反的目标冲过去。
但是，意外发生了。
廖化只顾着防备江东军，却忽视了自己的队伍建设，他现在麾下的这支部队，可不是经过自己一手训练，军纪严明的汉军老兵。
降兵原本就是被迫参战，士兵们的心态有很大问题。
江东军在面前通行，士兵们非常紧张，有人失口惊呼了出来。
发声士兵及时捂住了嘴，却已经太晚了，江东军停下了脚步，将士们左顾右盼，打量起官道两旁。
幸运的是，汉军没有其他士兵再捅出篓子。
握紧手中的破军，廖化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江东军队列，随时准备下令组织攻击。
将士们身上的障碍物立下了大功，伏兵没有被江东军发现。
过了一会儿，江东军队列中走出几名士兵，他们排成横排，互相掩护，朝着汉兵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过来。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
正当廖化认为可以下令动手的时候，官道上再度出现了变化。
谅山城方向的官道上，出现了大量的江东军溃兵。
这些溃兵明显已经丧失了胆气，朝着龙编城方向退却。
溃兵队伍混乱，丧失了基础队形。
伏击点距离前线战场还有一段距离，江东军的溃兵不仅数量多，还慌不择路。
很显然，敌军遭遇了惨败，而且，吕岱已经丧失了重整队伍的能力。
溃兵的出现，吸引走那支从龙编城北上的江东军注。
一名年轻的将领从队伍中现身，拦住了溃兵，似乎在问话。
士?轻声说道：“这人就是吕凯。”
吕凯的注意力被溃兵吸引，廖化却并没有趁火打劫，发起偷袭。
汉军将士一直原地埋伏，等到江东军收拢部分败兵，集结队伍朝北方行军的时候。
廖化才大声呼喊起来，招呼汉军发起进攻。
廖化的喊声，一开始没有惊到江东军将士，反而让自己的部队吓了一跳。
不少降兵发出惊慌的喊声，汉军如同神兵天降一般，那些江东军溃兵们再度崩溃。
趁着溃兵冲击江东军队列的宝贵机会，廖化下令发起总攻，他亲自手舞破军，朝着吕凯冲了过去。
汉军在江东军警惕心最弱，阵型却最混乱的时候突袭，打了江东军一个措手不及。
吕凯在队列中声嘶力竭的喊叫，却没有办法挽回阵型，廖化等人在不断朝着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