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左右逢源
中国国内基本稳定下来，张献忠在中华军第二、三、第五兵团的战略包围和威慑下惶惶不可终日。因为扩张的缘故，留守四川的大西军兵力大大降低，而云贵两地因为新占，当地土著心系明朝，并不买大西政权的账，土司反抗时有发生，这两省不能作为有效的战略纵深。迫于王伯达的兵锋，张献忠不得不接受属下的建议将云贵两地的大西军主力撤回川地，据险而守。至中华元年夏，云贵两地实际上又成为三不管地带。
张献忠无法出川，朱浩便暂时不予理会，而插手日本这边却是刻不容缓。情报显示，倒幕军的连战连胜已经快要超出朱浩的掌控。如果倒幕军坐大甚至取得最后的胜利也不符合中国目前的利益，任何一个强大统一的日本政权都会让人头疼。因此让日本保持内战，消耗力量还是必须的。但鉴于朱浩与昭子达成的秘密协议，贸然出面又说不过去，着实让朱浩头疼了一阵。帝国高层早就喊出声音，要求中华军尽快入川，解决张献忠，以达到全国一统，但朱浩生怕错过了日本局势。就在这时，一行神秘的访客来到南京。
朱浩在偏殿秘密会晤了这行人，参加会晤的只有王朗等寥寥数人，出人意料的是一直在军校学习的郑森被破格允许参加这次密议，就连王夫之也不明白皇帝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有朱浩对这行神秘访客的到来非常高兴。原来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代表德川家光的幕府使者！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寻求中国的帮助。
幕府代表的首要人物叫做松平义隆，德川家光的族兄，也是松平宜川的长兄。跟松平宜川的骄横自大不一样，这个松平义隆更加精明和谨慎，而且貌似精通中国文化，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尊敬的中华帝国皇帝陛下，在下代表德川大将军而来，商讨两国交流事宜！”深知中国传统礼仪的松平义隆并没有拿架，而是向朱浩下跪行礼，给足了他面子。
朱浩当然不会被他的小伎俩给忽悠了，而是笑眯眯的道：“好说，松平君远来是客，不如由朕设下宴会，招待贵使一行，如何？”
松平义隆赶紧回道：“这倒不必了，将军阁下来时吩咐我等，应以国家大事为重，宴会过后再说吧。”
朱浩心里暗笑：果然日本国内的局势非常微妙了！假装皱眉道：“好吧，松平君不妨说说看，此次贵国来访所为何事？”
“那鄙人就直说了，我们德川将军对中国文化非常向往，对陛下取得的成就也是推崇备至，时常感叹不能亲见陛下，为之遗憾。我家将军是个尚武之人，对于贵国军队的能征善战是极为佩服的，特遣鄙人来此取经，希望陛下不吝教诲，中日两国重现大唐交流之盛况！”松平义隆一脸庄重的道。
朱浩心里暗骂一声去你丫的！脸上则显出为难之色，道：“松平君说的有理，但你也知道，唐时两国交流以文化为主，至于军事交流显然不太现实啊，毕竟无论哪个国家军事都算是国家高度机密，当然不能轻易泄露，松平君的提议朕无法答应！”
松平义隆脸上的失望和愤恨之色一闪而过，转而道：“鄙人深知此事的确唐突，请陛下谅解。不过我们幕府一向与中华交好，如今我日本国内却有一些不轨之徒为了私欲挑起战端，妄图挑战幕府权威，如果这些叛逆成事，不但日本糜烂，以这些人的心性，恐怕会重现当年丰臣之祸啊！”
“这是你们日本国内的事，跟中国没什么关系，如果有人敢来挑衅我中华帝国，朕必派大军灭之！松平君不必为我国担忧了！况且之前你们幕府派兵帮助满清，干涉我国内战，朕还没有责难与你，你说这话是何居心？”朱浩不满他的恐吓，语气渐渐转冷。
松平义隆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连忙道：“陛下息怒，鄙人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不能实现两国军事上的交流，那我国愿与贵国加强贸易往来，交易双方紧缺之物！”
“这还差不多，说说看，你们幕府对我国哪些东西感兴趣？明人不说暗话，朕不喜欢拐弯抹角之人。”朱浩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诱惑道。
“实不相瞒，在我军与叛逆作战之时，发现叛逆装备了大量火器，这些火器不是我国出产，也不是西洋货，定是中国火器，我军情报也得出结论，这些先进火器的确来自中国，陛下可有什么说法？”松平义隆渐渐提高声调，仿佛抓到了别人的把柄。
“你说的不错，这些火器的确是朕卖出去的，”朱浩大方的承认道：“但是怎么到了你们国内这朕就不清楚了。再说了，贵我两国通商协议上又没有写明不许买卖武器，松平君不必大惊小怪罢！”
松平义隆被噎了一下，暗恨道：“谁特么知道你们的火器这么厉害的？早知道就全部禁止中国贸易了！再说瞎子都看得出肯定是你卖给皇室的，还在这装糊涂，中国人真是无耻！”
“陛下说的是，的确是两国协议的缺陷，鄙人也倒无法责难贵国。现在我军正在与敌军作战，急需一批优质火器，您看是不是可以卖给我们一批？”松平义隆小心翼翼的道。
朱浩闻言皱眉道：“唉！松平君的要求真是叫朕为难。说实话朕真是不想介入你们日本局势的，毕竟我国国内也是不大太平。况且武器卖给你们，我们可就得罪了皇室和倒幕派，那就得不偿失了。要知道我国与日本的贸易多集中在这一带，要是战乱一起，他们掐断海路，我国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个您不用担心，日本国内的政令现在还是幕府说了算。只要您与我们达成这笔买卖，我们将军愿意修改政令，保证中日两国通商顺利。”
松平义隆暗恨，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中国皇帝这么不好忽悠，等幕府打败了皇室，第一件事便是全面封锁海上，把你们中国人的货船全部赶下大海！
朱浩假装沉思的片刻，道：“朕不想背上干涉别国内政的骂名，所以不会参与你们日本局势的，这点松平君不必再说了，不过通商的话还是不错的。这样吧，朕给你引荐一个人，他自幼在日本长大，对你们国内比较熟悉，你们聊聊，说不定能达到双赢呢？”说完递给松平义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松平义隆本来听到他说不参与日本局势刚想说话，突然看见朱浩的眼神，反应过来里面肯定有别的意思，便咽下了肚里的话，他倒要看看朱浩想干什么。
朱浩介绍给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郑森。松平义隆也见过郑芝龙，因此对郑森并不是很陌生，连忙跟他打招呼。
此时朱浩等人已经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郑森明显之前受到朱浩的授意，知道双方的底线，因此谈笑风生。松平义隆对于日本长大的郑森也颇有好感，两人密议了很长时间，最后达成了协议。
协议达成后，松平义隆对朱浩的安排方才反应过来，暗叹果然一个人取得成功并不是侥幸。原来朱浩并没有拒绝幕府的提议，而是让郑森代表的郑家与幕府暗中通商。因为郑森虽然在帝国政府为官，但郑家已经不是以前的郑家，而是一个普通的大家富户，这样避免了官方出面，免去很多麻烦。
其实朱浩并没想这么多，他唯一为难的是不好跟他的小相好昭子公主交代，但若是不参与，又不符合国家利益，儿女私情和国家大事，朱浩当然的选择后者。
很快郑森和松平义隆达成协议，以郑家之手，先期秘密卖给幕府火器五千支，火炮五十门，其他弹药无数。朱浩因此小赚了一笔，而松平义隆也承诺，第一批火器到达幕府后，德川家光便会开放两个港口作为特许中国贸易的地点。朱浩丝毫不担心火器技术外传，因为即便以幕府的强大统治力要想方造出中国火器没有几年也办不到，况且他卖给幕府的仍然是老式火器，根本不怕仿制。
松平义隆毕竟是见识浅薄，虽然朱浩给他的火枪在中国算是落后的，但比目前日本国内普遍装备的燧发枪也先进不少，因此大喜过望，也不含糊，当下奉上钱款白银四十万两，并接着敲定了下一批两万支的买卖合同，并预付了十万两定金。除去成本，朱浩净赚了差不多三十万两，心情也是大好，设宴款待了松平义隆一行。本想这人老成持重，不会像先前毛利太郎般不顾形象，没想到这厮的吃相比毛利好不到哪里去，让他大跌眼镜。
松平义隆不敢在中国久留，过了两天，便带着武器回国，郑森亲自送到松江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心里忐忑的朱浩高度关注着日本局势。果然，中华元年九月，日本方面传来情报，就在近江织田信长修筑的安土城附近，装备了大量中国火器的幕府军出其不意的狠狠揍了倒幕军一仗，骄傲轻敌的倒幕军损失惨重，战线被迫退缩了百余里，连皇室的大本营京都都暴露在幕府军兵锋之下。后来倒幕军中的一名年轻将领，岛津家族的杰出青年岛津久治郎挺身而出，连出奇谋，方才扳回一城，勉强止住了倒幕军的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