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爱弈天宗
烈霞驿馆，父子单独相处。
杨逢春先开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早大理寺和刑部就会将你无罪开释。牢饭不好吃吧？”
亲爹你想说啥？我是替你受过。“还好。”
杨逢春笑了笑，“你是我儿，替老子受了这么点委屈很不甘？”
“孩儿不敢。”
“盛阳好玩，可也不都是艳阳高照。你王师叔来了，你先去见他，待会儿留下来吃饭。”
老银币都是深沉的，以前父子俩话就不多，重生以后算上如意姨娘那挡子事话就更少了。
儿子睡老子女人，老子爬灰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稀罕事，尤其在高门大户和深宫之中。杨临安是过不去自己那道坎，毕竟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再说那是一笔糊涂账，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爬上了如意姨娘的床？
杨临安见到王牵机比爹都亲，“小师叔怎么和我爹搅到一起了？”
王牵机独坐窗前，手捧一杯茗茶，笑道：“还不是长辈放心不下自家顽童？”
杨临安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意坐下，“小师叔一直吊着姬长生那老怪物？”不厚道啊小师叔，我拿你当朋友，你却要和我爹平起平坐。
“差点让那老油滑溜掉了，他绕了个大圈子还是来了盛阳。”
有王牵机护驾，杨临安倒不担心姬长生，不过心中仍有疑窦。“柯师公的内丹已经被我服下，这一个月来不断炼化成长，再有一些时日就能和我彻底融为一体，姬长生为啥还死心不息？”
王牵机放下茶盏，“龙虎山向以符箓见长，讲究人天相应、天人合一。他们确实有一套秘法可摄取、炼化他人气机、气运为己用，所谓若知书符穷，惹得鬼神惊，姬长生应该是懂得这一秘法。柯师叔的内丹在被你彻底炼化之前，是可以被抽离的。即便是与你融为一炉，或许也能通过把你视作鼎炉加以利用。龙虎山之所以得到盛阳的青眼，和他们可炼化气运大有关系。钦天监供养着一批炼气士，专为大周凝练气运。”
杨临安奇道：“气运虚无缥缈，也能炼化？”
王牵机笑道：“小则人之众疾，亦随气运盛衰。气运有盈虚，品物迭滋耗。每一个王朝、甚至是大神通，包括儒释道三教成佛、证道、入圣无一不是气运使然。即便是芸芸众生，本身也身怀气运，只是不成气候罢了。气运的炼化极其复杂，与齐云宗的炼丹术大致相同。钦天监以天地、灵物、众生为媒介凝练气运无非是为了刘家江山福泽绵长，自古有之。”
“那福缘深厚的人是不是都大气运傍身？”
“也可以这么说，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三百年前的儒家圣人曾孟孔、百余年前以力证道的晁耕农死后都曾将气运散于江湖，留待有缘人。”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可以转赠？”
“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此转赠非彼转赠，还须看机缘际遇。”
杨临安似懂非懂，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小师叔，桃枝好像醒了……”接着将这两天的用剑所得详细说与他听。
王牵机听完略有所思道：“确实比我预料的来得要快，想不到桃枝剑中藏剑。不过它饮血后的反哺应该可一可二不可再，直到这一招不再灵光，关键是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不灵光，这个险不能冒。你说第一晚偷袭你的是李元振？”
杨临安回忆道：“他起始并无杀意，直到被我认出来。因为他出自龙虎山，而且是张九机的弟子，当日在扬州酒楼第一趟见时，他似乎就认出了桃枝。”
桃枝剑六十年未曾下过伏牛山，以李元振的年纪不应该见过桃枝才对。
王牵机一时也猜不到个中缘由，轻声道：“或许他知道些其他隐秘也未可知，伏牛山本在象州，你上山之事别人不知，他未必不知道。”
以李元振缇骑执金吾的身份，确实有这种可能。他夜闯大理寺狱究竟是为什么？找自己谈个心？那特么不是应该拎着酒吗？拎着剑算什么？还叫了帮手，连本师姐都差点吃了大亏。
接下来杨临安又问了些《草庐日记》上的疑难，在王牵机一一答复后，他顿时有种拨开云雾的感觉。
“《紫薇草庐日记》中大部分的行气吐纳以及练剑悟剑算不得什么，弈天宗冲字辈的弟子大都熟稔于胸……”王牵机呷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杨临安看着正经的小师叔，腹诽道：鱼老四的凡尔赛多半跟你学的，你是说冲字辈的师侄们都会的技能，我却拿它当个宝吗？
王牵机继续道：“而天人之说和关于证道的猜想，那都是你柯师公留下的手记，我不过是略加润色。柯师叔年轻之时曾在公主坟东十里的牛犊子沟结庐修行，那里便是紫薇草庐，可惜后来毁于一场暴雨泥流。”
这算剽窃吗？小师叔剽窃小师叔。
“大道至简，说易行难。我一把年纪了也不过只在一柄剑上稍有感悟，这辈子怕是没指望证道了。否则的话，你红叶师叔脾气哪里会这么坏？师叔我啊早替她平了业火了。”
杨临安瞠目结舌。小师叔你还是不正经，你竟然也想撸窝边草，打你师姐的主意！在莲花峰的时候师父一句“可惜我老了”曾让红叶师叔脸飞红霞，难不成弈天宗有啃窝边草、打师姐主意的优良传统？
杨临安脸上浮起本师姐的音容，心头一热。他记得王牵机曾说过姚红叶已经到了渡劫的关口，随时有可能身死道消。太可惜了！
上次两人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小师叔担心峨眉峰上飞来一剑，今天不用扭扭捏捏了吧。正是唠嗑……关心师长的好时机。
“红叶师叔青春……芳华正盛，又是栖霞观的擎天一柱，她若是渡不了劫，陨落了，是我弈天宗的不幸啊，不！是整个中原道门的不幸。”
王牵机淡然道：“谁说不是呢？”
“那小师叔咬咬牙努把力啊，替红叶师叔把业火消除了。”
“有些事啊，不是努力就能办到的。”
杨临安再接再厉，“那可怎么办？师长有事弟子愿服其劳，小师叔你和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王牵机扫他一眼，“你嘛？道行浅了点。”
杨临安微微失望，“那我努力修行，怎么平息业火呢？”
王牵机若无其事道：“无他，双修而已。”
杨临安终于听到想听的结果了，虽然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可从王牵机口中干脆利落的听到“双修”二字，仍是不能自己的从椅子上蹦跶起来。“什么？”
王牵机转头看他，目光如炬。
杨临安心里有些发虚，尴尬写在脸上。“这……这个弟子不能服其劳……吧？”小师叔你别这样看我，你听我狡辩……解释，我没想和师叔双修，我只想替她分忧。
弈天宗有没有欺师灭祖纵规教条？想一想不算犯规吧？
王牵机嘴角飘出一丝笑意，“自信一点，把吧字去掉。”
杨临安嘿嘿一笑，“这种事还是师父师叔操刀比较合适。”
王牵机接下来一句话又把杨临安震回椅子上坐下。“把不字也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