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唐

    阆州地区有一种竹子十分独特，不但长得矮矮敦敦，而其竹皮极薄且脆。

    这东西在阳光暴晒之时，上半部更为纤薄竹节会因内部空气升温而将竹节撑爆，发出“啪啪”之声，十分清脆悦耳。

    也许这就是爆竹的由来。

    在等待斥候打探前方山中土著动向之时，李元朗偶然发现了这种竹子，心中就是一动。

    这可是上佳的爆裂箭材料，即防潮，还不像目前用的那种竹筒因过于结实削弱爆炸威力，往普通的箭杆上一绑，再调整一下火药成分比例，可比火箭的威力强上许多。

    尤其的在面对对方骑兵之时，一支箭炸开，单单是爆炸的响声就能将战马给惊了，造成混乱。

    于是，在中午欣赏完万寿县令等十几名为首分子人头落地之后，他就开始满城收集大小长短合适的竹节，重新制作出一批装备于轻骑兵的爆裂箭。

    不多，一千率来的骑兵每人配备五支，却也彻底将全部的火药用完。

    “轰”

    城外一处土坡上掀起一团黑烟尘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满鼻子火药味儿。

    百步之外，李元朗走到一个小坑旁，拍了拍埋在土坑中，成四十五度角，并露出半截的铁桶有些不满意。

    “射程还是短了些，几乎与箭矢一样，不过好像后世即使用上了更高级的火药也就这距离，想要再远一些就能造大炮了！”

    “红衣大炮还是佛朗机炮？呃，好像这俩是一个东西。”

    这时造大炮一点都不现实，工艺和材料就跟不上。

    在李元朗的计划中，这些最少要筹备十年左右才有可能实现。

    那些小说中的穿越者动不动几天就造出一个大炮来，甚至是一批，简直就是个笑话。

    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郑重其事地记下了一笔：论从工部军械研究所成立的必要性。

    而他身后那些现场观摩的人却看着前方正升起的黑烟面面相觑。

    虽然这些人都全程参与了这个被寿王殿下命名为“臼炮”制作过程，也通过上午炸万寿城楼的事件进一步认知了这种东西类似的威力，却全然没想到用这个铁桶发出去、类似蒲团似的玩意威力这般巨大。

    但看着蹲在地上不断摇头寿王殿下，似乎好像还不满意？

    陈敏之兴奋地走到他身边，“殿下，能不能再打的远一些？”

    李元朗白了他一眼，谁都知道躲在对方箭矢射程之外扔这玩意简直就是单方面屠杀，可就是这十几米的距离，古人用了多少时间和精力才做到的？

    他是个理科生不假，却只是一个普通钢厂的技术员，不是兵器厂的技术员，也不是现代兵器爱好者。

    这些还都是他偶尔看些书籍和电视剧学来的。

    不过，真特么刺激啊！

    随后他又通过加减铁桶中发射药计量办法，从高到低按照三种计量做了一次实验，结果居然还是第一次那种火药计量射的最远，再加大一些，只怕会炸膛。

    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爆炸声，他一挥手，“让那些骑卒少放点儿，真以为是爆竹呢！”

    没办法，为了让自己这方的战马尽快适应这种爆炸声带来的惊吓，李元朗只能让那一千骑卒先给战马练练胆儿，不然一箭出去，对方的战马吓得到处乱跑，自己这边的也跟乱，那就热闹了。

    到了傍晚，自然没有关于前方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但遂州却传来不好的消息。

    吴行鲁行军速度可比他兄弟快多了，遂州城中居然也有他们的内应，外面还没开打呢，城中就先互殴了起来。

    遂州兵马使偷偷打开了城东一条穿城水道的水闸，趁着夜黑时分不到半个时辰又放进去两千反军，经过的厮杀，遂州刺史被杀，防御使在尸体堆中找到的时候就剩下半截身子，四千守备军一小半临阵倒戈，剩下的三千人只有不到五百人逃出了城池，向剑州而去。

    李元朗看得头皮发麻，难怪这兄弟二人明知身后有敌还不管不顾的地推进，看样子东西川的很多守军早就被其收买渗透了。

    吴行鲁的兵力通过两次奇袭加策反，从之前的两万人变成了两万两千余人，声势更加浩大。

    自己这边的兵是越打越少，人家却是越打越多，这仗还怎么打？

    西川兵虽然能打，但满打满算不过两万人，颜庆复已经带走了最精锐的五千人，留下的那些如今已经没了四千，剩下的还大部分都散布在雅州等地防着吐蕃，真正能打的已经不到一万人了。

    “大家赶紧吴行鲁的下一步是哪里，成都还是南下与吴行楚合兵？”

    “末将认为他不会合兵，而去趁胜直接奔袭成都，因为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他们八成是打算在成都城外汇合，接近五万大军压境，只怕吓也把成都守军吓死了。”

    李元朗蹭就站了起来。

    成都自然不能丟，丟了基本上剑南东西两道就算落到了吴行鲁手中，然后东部正陈兵渝州边境的高祁随便动动手指，山南西道还是人家的，自己这帮人只能夹着尾巴退出整个蜀中，这还是最好的结局。

    同时，他私下也担心一个人，李渐荣可没跟着他来，而是正在成都府中。

    万一出了啥意外...

    同样闹心的自然还有高继纶，自己准媳妇儿也在成都啊。

    他脑门冒着青筋，闷声道：“殿下，末将想带一百亲随绕路回成都。”

    丫的！

    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来此的任务可是保护我啊！

    李元朗暗中吐槽了一下，却点了点头，

    “也好，成都乃三川根本之地，高将军熟读兵书，于城池攻防一途也颇有独到见解，回去协同守城，一定要将对方拖在城外，等我们的回援。”

    说完，对他眨了眨眼睛。

    二人早已达到心意相通的基友程度，高继纶马上明白这眼色的意思。

    打不过赶紧带着你媳妇和我的小侍女跑路！

    高继纶带着一百轻骑走后，诸人又在县衙大堂上讨论了许久，几个毫无进展，只能各自回去休息，等着斥候调查附近洞蛮大寨的动向情报。

    李元朗和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过了子时才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遭遇了梦魇，全身似乎都被什么紧紧的包裹着，动也动不了。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驱散了黑暗，他感觉自己似乎能睁开眼睛了。

    正对着他眼前的是一个老式石膏吊顶，节能灯散发着刺眼的灯光。

    这么一切似乎这么熟悉？

    他想转头看一看其他房中的陈设，却发现从脖子到全身依然不能动弹半分，用余光看了一下身体情况，却看到了一条吊在半空，缠满了绷带大腿。

    简单补脑一下，他就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了。

    嗯，自己现在就是个木乃伊，除了眼球能动，连嘴都是被裹着的。

    “嗯,嗯...”

    他努力发出了声响后不足半秒时间，一张脸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似曾相识，却又透着陌生。

    这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仔细看了一下他，那双透着惊喜的眼睛突然涌出了泪水，“阿朗，你终于醒了！”

    李元朗惊诧！

    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现实？

    以往的一切如同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整个人都对此拿捏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