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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徐辉祖:要不,这事就交给汉王?
声怒斥。
华盖殿內顿时从刚才的热闹陡然转为诡异的安静。
而珠帘之外。
于勋贵队伍中站立的徐辉祖心中却是一阵苦叹。
这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照他所想象的那样进行。
皇帝还是有些急了。
日皇帝父子俩做交易的时侯,他可是也在场
他其实早就知道九边裁撤的结果是什么了。
无非是数十万的军户被迁往辽东,借以换取自家外甥手中的
千石祥瑞粮种。
关于这个结果
徐辉祖其实是比较认同的。
还是那句话。
军户们太苦了,而九边的军户们就更苦了。
每年光是报上来逃户的,就有很多,没能报上来的,那就不
知道有多少了。
若是军户们不苦,能活下来。
谁又真的愿意颠沛流离做个流民呢?
还不是太苦活不下去了,只能做个逃户,求条活路。
所以。
如果有机会。
徐辉祖是真的想给那些九边军户们一些补偿。
辽东百姓们的日子,徐辉祖也看了。
富庶,安乐,踏实。
军户们去了辽东,只要勤劳肯干,是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的。
但问题是550。
徐辉祖终究还是勋贵
他同情军户归同情,但是他不可能置勋贵们于不顾
虽然勋贵之中国公爵不止他一个。
但是论起尊贵来。
谁都比不过他这个魏国公。
无他
他老子是中山王徐达,他姐姐是徐皇后。
所以。
勋贵们一向都是以他马首是瞻,而他也不可能真的脱离勋贵
这个圈子
因此。
这就有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
九边裁撤如果一刀切。
那对军户们来说自然是好的。
对于自家外甥的各种能力,徐辉祖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只要军户们这边被裁撤。
徐辉祖绝对相信,自家外甥那边一定能马上进行安置。
可这样一来。
勋贵们就会遭殃
因为军制是固定的,边军数量少了,那武将的位子自然也就
减少了。
原来的武将八成是要闲置下来的。
那勋贵们昔日的老部下,关系网就会锐减。
因此
徐辉祖思前想后,方オ有了刚オ这那一幕争吵
他想要借助勋贵和文官爆发争执,然后让裁撤九边的事慢下
来
眼下
皇帝就要准备派兵攻打安南了。
要能拖到那个时候
勋贵们就能趁机将九边重镇中会被闲置的武将调到征伐安南
的大军之中
这样一来。
便可皆大欢喜。
外甥依旧可以得到九边的那数十万军户。
皇帝也可以得到那一千石的祥瑞粮种。
勋贵们则是能最大可能的保留根基。
那位户部尚书也能因九边裁撤而送一口气。
只可惜。
皇帝太急了。
只听这一声怒斥,徐辉祖便知道。
皇帝怕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九边裁撤怕是近在眼前了。
不过认真想一想,徐辉祖也能理解皇帝的心思。
土豆这等祥瑞的产量实在是太过惊人。
早一天到手,就能早一天造福大明的百姓。
只是,苦了勋贵们。
时之间。
徐辉祖心中百感交集。
但珠帘之后的朱棣却是不管这个。
此刻。
他心中的主意已定,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他的決定。
切东西都要给祥瑞让路。
其实,朱棣也很无奈,也很气恼
那逆子非要和他讲求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什么
九(cgac)边裁撤的军户ー日不到辽东,那祥瑞的一千石粮种
就不会出发。
听听。
这逆子倒是和朕讲起条件来了!
不过朱棣牢骚归牢骚,他心中也明白。
现如今那逆子的翅膀是真的硬了,他也管不了了。
为今之计,也只好先委屈一下这些勋贵了。
反正安南之战绝对不是小打小闹
军功战绩多的是机会。
到时候,再给些补偿便是了。
这般想着。
朱棣心中算是彻底打定了主意,神色一动,淡淡道。
夏爱卿。
此前这裁撤九边之事,可是由你提议的。
你说九边靡费粮饷甚巨,国库空虚,已是无力承担。&t;
“这话,可是你说的?
夏元吉神色一愣,而后无奈地点头道。
陛下英明。
这话确实是微臣说的。
只是
可惜。
还没等夏元吉解释两句,朱棣便直接将其打断。
好了,夏爱卿无需多言。
要你承认是你说的便好。
依照夏爱卿之前所说,边患已解,九边又靡费甚巨,所以オ
需要裁撤。”
那这会儿,夏爱卿却为何说要徐徐图之?”
难道夏爱卿不知道,那九边大军每一天所消耗的粮草都是
个巨大的数目?
夏元吉顿时哑口无言。
今日的皇帝可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往日的廷议。
都是经过各部堂衙门和诸多翰林学士商议出个大致结果,然
后由皇帝一锤定音。
但现在。
皇帝却是直接驳斥。
倒也是稀奇了。
徐辉祖见状,心中再次暗叹一声,出列谏言道。
皇上。
夏部堂所言也是顾念大局,不应过于苛责。
臣刚オ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朱棣闻言,淡淡问道。
什么办法?
徐辉祖神色一肃,拱手道。
这裁撤九边之事,不如交给汉王殿下如何?
军户也好,流民也罢。
诸位同僚当知,辽东虽是关外苦寒之地,但也算是土地辽阔
用来安置这些军户再是合适不过了。
况且,汉王也善于安置流民。
语落。
满堂皆惊。第一百五十章朱棣:煦儿,莫要让朕失望啊
将数以十万计的军户交给汉王?
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汉王已经就藩,大明未来是太子殿下的
岂能如此本末倒置。
哪有削减主干,增强枝叶的道理。
况且。
汉王本就有十万虎责军坐镇塞北,若是再得这般多的士卒军
户
那兵力之盛,前所未有
简直就是愚蠢到家了。
当徐辉祖话音一落。
勋贵这边沾亲带故的倒还算好,但文臣那边却是炸了锅。
右春坊大学士解缙第一个跳了出来。
魏国公此言欲置皇上于何地?
九边大军一向是我大明最为精锐的大军,若是交由汉王安置
这与直接将兵权移交给汉王又有何异?
如今的内阁虽然还不像后世嘉靖朝那般,有了首辅,次辅的
地位差别。
但解缙在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是以。
解缙在众阁臣心中,说话还算是掷地有声的。
因此。
当解缙此言一出,顿时群臣响应。
皇上!
臣等与解学士所见略同,此举万万不可开
然而
这群文臣却是没有注意到徐辉祖嘴角处的那一抹淡淡嘲笑
真是好一群聪明人。
可任你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土豆那等产量惊人的祥瑞之物
皇帝的心意也是你们能撼动的?
如此想着。
徐辉祖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对于群情激奋的文臣们的骂声
充耳不闻。
果然。
朱棣并未让文臣叫嚷太久,骤然冷哼道。
怎么?”
解学士是有异议?
解缙也是个头铁的,脖子一梗,应声道。
臣,确有异议
说
解缙躬身一礼。
然而。
朱棣接下来的话却让解缙如坠冰窟。
可朕听这话,并不觉得解学士是对此事有异议,而是对朕有
异议!
说到最后,朱棣的语气已是变得严肃无比。
近乎是在厉声可斥了。
朕倒是觉得,你这是在挑拨朕和汉王的父子之情。
朕觉得,你是在给朕说汉王一定会反!
朱棣透过面前珠帘,森寒的目光直接注视在解缙的身上。
听这话。
解缙额头上突然直冒冷汗,后背也在转瞬之间便已一片冰凉。
这话,无可辩解。
皇帝若是真这么理解,他也没办法解释。
索性。
解缙到底不是凡人,这点急智还是有的。
噗通
解缙顿时拜伏于地,叩首于地。
那一声闷响,惊彻大殿。
臣绝无此意
臣只是才疏学浅,这才思虑不周,请皇上治罪。
得
急先锋都怂了,那其他文臣自然也是要明哲保身。
谁也都不是傻子。
都到眼前这份上了,谁还能不清楚皇帝的心意。
此事若成,确实是一个隐患。
而且是一个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的隐患。
但是。
说白了。
这依旧还是皇室的家事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就算是汉王真因此而得位了,那不还得靠他们这些人来治理
天下嘛。
然
若是他们这些人真的义愤填膺,一个个都咬牙以死谏之。
确实能令皇帝改变想法。
但是。
何必呢
就算讲气节,也不是这种讲法。
随它去吧。
这算是殿内绝大多数文臣的那一点小心思。
当然
这大多数文臣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们没有站队,没
有掺和夺嫡之事。
不过也是因此。
这些没有参与站队的文臣们看向身边已经站队的同僚。
尤其是,看向解缙的目光中就带了一丝怜悯。
真是可怜,可悲。
这人吶,还是得以史为鉴。
笑到最后的那个,才是皇帝。
汉王是退了,皇长子也确实是坐上了太子之位。
但是。
汉王的大军可不是吃干饭的。
竟敢这么早站队。
赌鬼罢了!
或是故意的。
也或是无心的。
总归。
文臣们确实是表现出彼此并不ー心的情形。
而这一幕。
已是全部尽收朱棣眼底。
尔等,可还有异议?
朱棣并未理会依旧保持着叩首姿势的解缙,反而问向了殿内
群臣。
果然。
没有出乎朱棣的预料。
刚才他一表明心思,众臣的争论声顿时消弭一空。
这一刻
大殿之内,文武群臣面面相觑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齐齐
礼道
臣等,无异议。
朱棣这才面色缓和,淡淡点头道。
甚好。
汉王那边负责安置的官员如今已经在馆驿中候着了
户部?兵部?
户部尚书夏元吉和兵部尚书杨士奇一同出列。
臣在。“
朱棣当即下令道。
此事便交由你们二人了。&t;
若有差池,唯你二人是问!
夏元吉和杨士奇不约而同地轻轻一叹,而后异口同声道。
臣遵旨
朱棣缓缓点头,而后挥手道。
好了
此事便议到这里吧
“解学士,可以起来了。
尔等也都退下吧。&t;
说着。
朱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副头痛的样子。
众臣自然不敢有他,躬身告退。
华盖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而一众内侍小黄门这会儿却是连大口喘气都不敢。
他们只能小心翼翼地眼观鼻鼻观心。
战战虣兢,不敢抬头相视!
朱棣扫视了一眼,却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起身走出了大殿
殿外,栏杆处。
朱棣负手而立远望高处蓝天,眼中已是失神,陷入沉思。
其实众臣的担心,他心里就不知道吗?
他照样清楚。
但是,那也比不过他心中的煎熬。
他昔日也曾沙场扬名
作为塞北燕王之时
他更是曾出征漠北,智取北元太尉乃儿不花,令其带部落归
降大明。
作为一个马上皇帝,朱棣本应是骄傲的。
然而。
这份骄傲却是有了瑕疵。
因为。
他能打下这天下,自家老二是要占一大半功劳的。
无论是多次拒敌于北平府以外,击溃沙场老将耿炳文,将建
文座下悍将俘虏大半。
亦或是诈开南京城门。
这都是滔天大功
若是老二能多要些封赏,或者哪怕是争一争那太子之位。
他或许心中还不会如此纠结。
然而。
世事总是要出人意料的。
他的煎熬之处就在这个地方。
自家那位老二汉王,就像春秋之陶朱公、汉之张良一般,急
流勇退,主动就藩。
这一下就让朱棣心中原本的那一丝忌惮之意顷刻间化为乌有。
令得朱棣当时的心中化作一片柔软。
这也就有了那一道近乎荒唐的封藩圣旨。
辽东封地之内。
切军政大权皆归于自家老ニ。
这是最大的自主权。
索性。
老二也没让自己失望。
先诛建州女真,后击溃鞑靼,不久前更是尽灭瓦剌,逼得兀
良哈三部归附辽东。
举扫清北方草原。
这是何等的壮举!?
对于此事,朱棣心中满是骄傲。
这是朕的儿子。
朕的种
虎父无犬子!
只不过在这骄做之余,他也不免得有些担心。
太子之位已立。
老二是否真的无心这皇位。
都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他并不希望这一对亲兄弟阅于墙。
幸好
辽东之行,彻底搬走了他的心中巨石。
老二无心他的这些家业,而是准备自己开疆拓土,自己打天
而这。
才是他真的决定同意交换的理由。
否则
哪怕是造福天下百姓的祥瑞,也不至于让他失智到用数十万
九边军户来换。
求鲜花
不过这并不是没有风险的。
就看,老二是不是真的如他说的那般有志气了。
“机会给了,不要让朕失望啊
煦儿
既然朱棣已经松了口。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简单多了。
九边之地究竟有多苦,已经不足为外人道了。
索性。
汉王派人来了。
本就在九边之地拥有着巨大威望的朱高煦,在这次安置过程
中,更是得到了九边军户的拥护。
因为。
他们的军籍已经被解了。
这些军户们再也不需要忧心下一次让哪一个儿子前往参军了。
妻子可以和丈夫团聚,老子可以抱抱儿。
这恩,军户们是记到了心里。
哪怕这军籍是因为朱棣下的圣旨才解除的,但这功劳却依旧
被安在了朱高煦的头上。
总归
九边之地一片欢腾。
山西布政使司。
大同行都司,衙门大堂。
都指挥同知耿锡一脸兴奋地走进大堂。
只是等他扫了一眼都指挥使周博的脸色,却不禁露出些许疑
惑之色。
将军!
弟兄们都高兴坏了,您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周博闻言,放下手中花名册,抬头叹道。
怎么不发愁?”
弟兄们都高兴疯了,都想跟着汉王殿下的人前去辽东。”
可这大同城能就这么丢下了?
总要有人留下来的。
你来告诉本将,本将该如何做?”
提起这事,周博就显得有些唉声叹气的
他也是真没办法了。
有时候他真是羨慕那些喝兵血的腌鰧泼才们,心思狠毒烦恼
可换做他,却是不成了。
这手中的名册之上每勾画下一个名字,就意味着有一户军户
脱离苦海。
一想到这个。
他现在手中拿着这笔,就感觉重逾千钧。
下不去笔啊
耿锡一听这话,神色间的兴奋也渐漸退去,目露不忍。
他们这些将领还好
无论是俸禄还是油水都满足的。
就是不喝兵血,这小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可那些军户是真的苦。
不过军中的有些痼疾不说也罢。
也是因此。
耿锡心中很是清楚。
如果能脱军籍,而且能像汉王手下人说的那样。
要去了辽东就一人十亩地。
这会对那些穷的底掉,就剩一条烂命的军户们有着何等的诱
那真是抢破头
念及此,耿锡神色更显得低落。
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就在二人长吁短叹,为之皱眉的功夫。
堂外却是有一护卫闯了进来。
将军。
门外有人求见,说是辽东那边来的官。
周博本来见有人闯入,心头不喜,等听完之后,却是霍然起
身,激动道。
快请!“
耿锡这会儿也瞬间来了精神。
他们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不过这恶人却是可以换一个人来做了
他们是真的难下笔。
不多时。
名身着儒家士子青衫的年轻人步入堂中,拱手见礼
在下辽东宋合,见过二位将军。
这是在下的信物,可以为证
说着。
宋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而周博却早已迎了过来,忙将令牌推了回去,笑道。
这位宋兄弟,既然是辽东来的,那本将自然是信得过的。”
不知汉王殿下如今可还好?
宋合也没有客气,直接将令牌收起,淡笑着点头。
殿下自然是好的
随后。
宋合话头一转,主动提起了军户之事。
想必在下之来意二位将军已经很清楚了。
只是不知,那名册可曾备好?
眼见着就要入冬了,此事还是尽快为好。”
王爷那边可是下了令,要我等赶在岁末之前,将所有军户安
置完毕。“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