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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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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到鲁山
    “在已无居,形物自著。”

    这是无居观观名的由来,传自文始真人,与水镜宗、鲁山派为一脉三支。

    无居观并不在鲁阳,而是在天都。

    天都是指天子之都,又名丰镐,分为丰京和镐京。无居观就座落在天山中。

    鲁山是鲁山派的驻地,位于鲁阳,属于郑国。数月前,秦重阳带着弟子前来鲁山派拜访,一住就是三四个月,停留在鲁山的后院。

    冬月,上旬。

    鲁山风景如画。

    梁天舒驾着马车回到了山下,车轱辘辗着绯红的驶向鲁山派的观门。

    赵贤满与梁天舒一起坐在轩辕上,让着菅清在车厢里休息。

    风华少年,鲜衣怒马,行人纷纷注目。

    路旁的店肆里,紫衣男子倚坐在窗前,手拿杯盏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车头的少年,以及旁边的赵贤满,怔怔无言。

    过去许久,马车拐进了鲁山派的山门,终于消失不见。

    “唉……”紫衣男子最终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痛惜道:“举大事而惜身,成仁也!”

    痛惜、惋惜,又或者是失落和痛苦。

    他脸上闪过各种表情,郁郁不乐的举起杯一饮而尽,摔杯而去。

    俊俏的女仆犹如惊弓之鸟,不敢言语,面色惶恐、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

    张天钧是秦重阳之二徒,来自青阳张氏,族人是如今诸候新贵韩国之宰相。

    其行事成稳,待人宽厚,深受秦重阳倚重,代师行令管理着无居观大小事事务。与齐国君王后之外甥太史无垢并称为“中君子,东太史”,被誉为列国最杰出的才俊。

    此时,他身着葛衣,头顶着束帕,双手拿着简椟,正在舍内倚窗而立,面对着窗外说道:

    “曰:天非自天,有为天者;地非自地,有为地者。……

    “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内不见我,外不见人……”

    《无上妙道文始真经》是无居观的修炼功法,传自文始真人,入门伊始就开始修炼,张天钧修行二十年,早已是烂熟于胸。

    只见他抑扬顿挫,一字不差,原文、释意讲解地深入浅出,一段接着一段。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表情非常丰富,似乎正与他人在交谈,而且刻意的控制了语速,不急不缓,又仿佛正在授道,担心弟子无法理解而刻意放缓了语速。

    “曰:有时者气,彼非气者,未尝有昼夜……”

    他说浑然忘我,浑然不知室内已经换了人,转过头才发现案前坐着一位少年,笑意盈盈的打量着,笑得合不拢嘴。

    “汝应去运动舍外,寻鲁山派的那些师兄师妹们,与他等叙说,如此方能提高的更快。”梁天舒打趣着说道。

    他摇摇头,指着窗外对张天钧笑道:“如此行为未免有些空谈。”

    窗户外面就是峭壁,绝壁千尺,只有白云朵朵,一望无际,根本不可能有人陪着张天钧说话聊天。

    原来张天钧面目俊雅,气质出尘,然而却有口舌之症,说话有些皱巴,难免美中不足,是以他经常练习,锻炼自己的说话能力。

    来到鲁山之后,少了平日在无居观的繁琐,于是他抽出时间,每日加以练习,以此促进谈吐能力。

    他刚才做的也是这样,正在锻炼自己的说话能力。

    “呵呵。”

    张天钧未语先笑,打量着梁天舒说道:“我也不想如引,只是已经连续多日打扰,唯恐诸位师兄不耐烦,故选择在此练习。”

    这一次张天钧语速速度快了许多,然而依然比正常说话要慢上一些,每一句话中间都有停顿,只是一般人无法辨。

    “原来如此。”梁天舒点头,忍不住地露出了笑意。

    “哈哈。”梁天舒大笑。

    张天钧可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的就是毅力,而且鲁山派足有十几名弟子,就是每人说上一天,那也要半个多月才能轮上一回,哪里可能会连日打扰。

    张天钧不愿意去找他们,显然是另有隐情,因为鲁山派的弟子绝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女弟子,张天钧不愿意因此落下沾花惹草的口舌,因此平常甚少睬理对方。

    只是梁天舒根本不愿意轻易放过张天钧,指着对方手里的经书笑道:“吾知汝用心,只是你每日对着窗户说话,窗外虽是绝壁,亦难免有些精怪,若是日久生情又何是好?”

    “再言之,夫子可能不会见责,怨你无心之错,只是那山灵若习道有成,日后前来自荐枕席,要与你共享齐人之福,且不知你如何收拾?哈哈!”

    梁天舒天怀大笑,猥琐看着张天钧,根本不像涡水河畔杀伐果断的剑客。

    他接连用了两个成语,而且这两个成语都与齐人有关,而张天钧的红颜知己就是齐人,而且是齐国王女。

    齐国如今正是天下霸主,其女田不归美艳无双,然而为人霸道,性格泼辣,令张天钧又爱又恨,委实不敢轻易招惹。

    “呵呵……”张天钧先是一怔,继而笑了起来。

    他的面相方正,笑起来颇是憨厚,对着梁天舒说道:“天舒既知吾心,又何故说破?诚小人也!”

    他不答反问,解释道:“吾只是偶尔为之,亦非长久,就算每日诵经,又还能有几日。”

    “若山有灵,因此而被点化,那也是一场际遇,又何需等到以后,如今正是时候,陪某叙话,岂不两便哉?

    “哈哈!”

    张天钧大笑,得意非凡。

    他的脸形方正,行事更有君子之风,为人淳朴,然而却绝不是木讷愚蠢,根本不会去接梁天舒话里的坑,就像自己没听明白梁天舒话里的意思一般,故意打着哈哈。

    张天钧深知梁天书性子,胡搅蛮缠,可千万不敢让他继续纠缠下平。

    他放下了手里的简椟,向梁天舒问道:“此行如何,菅氏可是已至鲁山?”

    虽然明知梁天舒已经回来,似无变化,然而张天钧总要问上一遍才能安心。

    “回二师兄,幸不辱命,菅清已至山门,赵师兄正陪他叙话,在前殿歇息!”

    梁天舒从几上站起来揖手答道。

    只有这个时候,梁天舒才是真正的梁天舒,或者说只有这个时候,梁天舒才是正经的梁天舒,面相严谨,卑谦有礼。

    “如此甚好,不知赵师弟可好?菅氏子可好?”张天钧接连再问。

    相处多处,他深知赵贤满是什么性子,梁天舒不一定就能约束对方,而菅清的身体又有多么不济。

    梁天舒面色微变,不由得想起了涡水河畔的厮杀,以及那位蒙着面具的男子,连连摇头。

    “不太好,吾等遇上了一位敌人,非纯阳境界之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