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４章动向
何文卓放下手里的书卷，淡淡地看着对面安立的女子：“为何救李三娘？”
“李家人进了王府，不是很好吗？”何婉兮笑了笑，理所当然的回答。
何文卓微微蹙眉，握着书卷的手微有青筋暴露：“你当王府的人都是傻子吗？”
“嗯，我的确如此以为。”何婉兮再次笑了，只是这次笑得畅快，似乎真的很好笑。
知她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何文卓皱眉问：“此话怎讲？”
“这个李家本就是瑾王派系，他突然之间被人告发倒台，瑾王定会想法营救。”何婉兮站得笔直，面色浅淡无波，“但有您和梁王殿下在，必不会让他如愿，而留下一个李三娘，却使得他那些手段暴于人前，何况他与李家本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再加之他的确曾试图营救谋逆之臣，连罪臣之女都敢堂而皇之的带回府中养着，这些零零总总、似真似假的事就是递到圣人面前，也是有口难辩的。”
何文卓眉峰微挑，看着她的目光明灭不定，半晌才缓缓说道：“瑾王又不是傻子，任由你如此安排。”
何婉兮面色如常，唇畔噙着一抹笑：“他当然不是傻子，但他以为我傻啊。”
何文卓愣了片刻，不由抚掌大笑。
是啊，瑾王不是傻子，但他以为他那个懦王妃傻，傻得冒泡的瑾王妃居然也能歪打正着的替他办成一件事，也算难得了。
“王妃虽然憨厚，但此事做得漂亮，还未留下痕迹，的确是件差事。”屈管事含笑捋着胡须，冲发冠高束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气质清雅、眉目疏朗，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袍悠然坐于椅内，听闻屈管事的话后，沉吟片刻，才淡然说道：“亦双刃耳。”
屈管事微愣：“此话... ...
怎讲？”
男子苦笑：“李刺史与王爷相交多年，此次失利，王爷必救。”
“长史自是明了王爷心意的，李刺史为官多年，清正廉明、品性高洁，最合王爷脾性，否则也不会多有倚重。再则说，若弃之不顾，也寒了其他人的心哪！”屈管事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这位姜长史看上去温雅如清风明月，实则杀伐果断，最是无情，在他看来，那李刺史已经暴露，便没有再救的必要，如此才不至于拖王爷下水，但若按王爷的性情，那是必救的，所以屈管事只能温言相劝。
姜长史皱了皱眉头，但也深知瑾王的脾性，不再多言，只叹了声：“王妃向来贤惠，此次主动提出纳妾也是合情合理，若我们好好运作一番，也算是美谈一桩。可民众眼光也被吸引过来，若我们再有其他动作被发现，连同此事都会被当成有心为之。”
屈管事皱眉：“不至于吧，若真事发，难道相公真不管他女儿了？再怎么说也是嫡女吧。”
这时一直不曾说话的吴内官此时开口：“何相公若还顾及他女儿，又岂会不闻不问？大概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嫡女笨且无用，在王府中连一席之地都争取不到，无法帮到他分毫。既然如此蠢笨，还顾及她什么？”
敢如此讽刺瑾王妃的，在座之中也唯有总管王府的这位老内官了。
沉默片刻，屈管事苦笑：“当年王妃初嫁王府，我们还以为相公是真心打算帮瑾王殿下。”
“哼，他是最为狡猾的老狐狸！”吴内官不掩厌恶的开口，尖细的嗓音越发听得人不舒服。
“总之，王爷既交待下来，咱们还得尽力而为。万一事发，王妃倒也可以挡上一挡。”最终，姜长史面色无波的说道。
“也可。”其他二人皆点头应是。
“啪！”... ...
青瓷茶碗摔了个粉碎。
蒋如烟进入王府月余，还是第一次动怒发火，几个丫头早已吓得跪在地上。
“哼，她倒是敢！”蒋如烟气得坐在桌前，恨恨地道，“就是个蠢笨如猪的，亏她还是瑾王妃，大庭广众下收罪臣之女为妾，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这让人怎么看瑾王府？”
丫头们吓得不敢吭声。
明翠跪在地上，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道：“王妃这样糊涂也是好事啊，最好她一直这样糊涂下去，孺人您应该高兴才是。”
蒋如烟本还气如斗牛，听她如此开解，不由慢慢熄了火气。
“是啊，她最好一直这样糊涂行事，这样，她才能早一日滚出王府！”蒋如烟冷笑一声，慢慢说道。
“滚出王府？”何婉兮笑望着何文卓，“身为您的女儿，我再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
赵文卓再次哈哈大笑：“这话说得敞亮！为父甚慰，看来此次的事，倒也算歪打正着。”
何婉兮含笑施礼：“那是自然，这把双刃剑我已递出，就看瑾王府打算如何接了。”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派系名单已暴露人前还不自知，且还不知到底谁透露出去的，哈哈，想来也是畅快至极的事啊！”赵文卓得意忘形，根本不顾忌何婉兮就在眼前，竟将利用她的事明摆出来。
何婉兮面上不露分毫，依然浅笑嫣然：“这是父亲大人英明睿智，梁王殿下天之所向、众归所望。”
“呵呵，也有你的功劳，放心，到时自会为你请功。”赵文卓含笑看着她，慢悠悠的说道。
何婉兮再次一福，郑重回答：“多谢父亲大人，不过功劳于我也无甚用处，只要弟弟修澜能平安顺遂、有所作为，女儿便心满意足了。”
赵文卓脸上的笑意更浓，挥手道... ...
：“他亦是我何家四郎，自是前途无量！”
“听闻何家四子与王妃颇为亲厚。”姜长史忽然阖上书，开口询问。
屈管事放下手中茶碗，笑道：“那是自然，他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是比其他兄弟姐妹更为亲厚。”
“何相公对这位嫡长女不怎么亲近，但对那何四郎却是非常在意，前些时日更是走了林公的路子，将何四郎送进了太学。”姜长史握着书，若有所思的说道。
“何四郎入了太学？”屈管事惊讶，难怪这些日子王妃回相府频繁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