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拯救卑微偏执男配[快穿]

首页
18276《马镇旧事》(二合一)
    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对莫幸来说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

    在莫幸眼中,莫父一直都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是他导致了一切不幸,毁了所有人。

    他厌恶着莫父遗传给自己的一切, 因此处处标榜自己与过去那个莫老太爷是不一样的。

    与莫父的大手大脚, 奢侈无度相反, 他出手吝啬, 精打细算,也从不贪恋美色,整日只忙着做生意, 自认是与莫父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现在, 莫幸完全无法否认自己变得越来越像莫父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酒疏。

    一个与自己同性别的男人,一个自己往日里最厌恶的同性。

    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多年来厌恶男人的固执观念被打破, 莫幸一时无所适从。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黑暗的房间, 不知从何处寻找答案。

    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供桌底下, 贴着供桌的桌腿蹲坐着, 表情中罕见带上了几分脆弱。

    他靠在桌腿旁边,就像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中一样。

    一样的冰冷,一样的让他心生恐惧。

    但却是他唯一可以躲避的避风港。

    他想要从母亲这里得到答案。

    可是喜欢上一个男人的他已经是母亲最憎恨的那种人了, 又怎么可能得到答案。

    莫幸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手指颤抖地捂着脸,只能将自己藏得更深一些, 仿佛这样就不会被母亲那双眼睛看到。

    就能将自己那些卑劣的与父亲一样的想法隐藏起来。

    他喜欢上了那个叫做酒疏的年轻人。

    更可怕的是,他直至现在都不觉得后悔, 反而在承认了之后有种异常轻松的欢愉。

    甚至想着,他现在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了,那么酒疏是不是会回来了, 会回到他身边了?

    竟然丝毫没有对母亲的愧疚。

    他怎么能变成这么恶心的人?

    莫幸克制不住喉咙间的抽搐,恶心得干呕了几下。

    什么都没吐出来。

    整个人却已经近乎虚脱,蜷缩在桌子底下,眼前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在昏厥后的梦境里,他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年轻人。

    那人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议,就那样陪着他坐在桌子底下。

    学着他的姿势蹲坐着,侧过头来看着他。

    小麦色的皮肤带着莫幸从来没有过的青春活力,干净美丽的眼睛里只映照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着,对着他露出笑容。

    在昏暗无光的桌子下,只有酒疏的身影填充着色彩。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鲜活生动,与桌子外的光怪陆离形成巨大的反差。

    温暖如炉火一般让人迷恋。

    莫幸怔怔地看着酒疏,看到酒疏好奇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然后又用纤细的手指钩住了他的手指。

    体温顺着手指传递了过来。

    好温暖。

    莫幸不敢乱动,害怕惊扰了这个美梦。

    梦中的酒疏却不管不顾靠了过来。

    将头贴在他肩头,懒洋洋的,用下巴蹭了蹭他冰凉的颈窝,然后便闭上了眼睛休憩。

    他们此时亲密得如同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

    莫幸就这样看了他的睡颜许久,迷恋于此刻的温存,眼中带着自己都不知晓的近乎病态的爱意。

    他缓缓地动了动手指,想要回握过去。

    可下一秒,回应他的却是冰冷的触感。

    头顶的桌子上更是传来手指刮擦的诡异声响。

    母亲的头颅从桌子上面探下来,用那张腐烂的面孔看着他,怨毒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正用充满了怨恨的声音咒骂着:“恶心恶心恶心!!!”

    “全都该死!你也该死!你早就该死了!恶心的东西!”

    尖锐的诅咒声中,腐烂的手指死死抓住了莫幸的脖子,皮开肉绽。

    在痛苦的窒息之中,他挣扎着,努力挣脱开了母亲的手,可四周的黑暗里,却又有无数双手伸了过来。

    想要将他撕碎。

    莫幸已经无力挣扎。

    他只能看着自己被拖入黑暗之中,离桌子下那个温暖的垂眸小憩的身影越来越远。

    直至沉入一片黑暗,莫幸才看清那些拖拽自己的人们的身影。

    全都是他自己的脸。

    每一张都腐烂丑陋,畸形到恐怖,充满了恶意。

    他们厌恶地看着他,口中全都在说着恶心。

    他这种喜欢男人的家伙,太过恶心了。

    确实太恶心了。

    “恶心……”

    “好恶心……”

    房间里,本来已经昏厥的莫幸半睁着眼睛喃喃自语。

    刚刚醒来的他尚有几分恍惚,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已。

    很快便清醒过来,开始满是厌恶地抓挠着自己身上的皮肤,本就虚弱的身体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

    他这具孱弱的重病缠身的身体终日被长袍包裹着,直至此时撩开袍子才能看到那些布料包裹下的皮肤满是伤痕。

    层层叠叠的伤痕在苍白皮肤上触目惊心。

    有的是童年时母亲留下的,有的则是流浪时期的,但现在已经全都被自己抓挠出的血痕所覆盖。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犹觉得不够,继续抓挠着,直至变成一个个烂疮也不停下。

    那是他遗传的家族疾病。

    无药可治。

    到了年纪后就会跟自己那个死掉的亲爹一样,四肢都被烂疮腐烂到无法动弹。

    莫幸一直都觉得那副模样很恶心。

    他曾经因此嗤笑着死状凄惨的莫父,同时心中也滋生着恐惧。

    恐惧着自己最后也会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他宁愿用让他感到痛苦的伤口去覆盖烂疮,想要以此阻止病状。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这些伤痕根本就无法阻止烂疮。

    只会让他变得更加恶心。

    到头来还是跟父亲一样,无论是喜欢男人,还是身上这些恶心的疮口,全都一样恶心。

    “嗬嗬——嗬嗬嗬!”

    昏沉的房间里响起了低低的嘲笑声,疯了一样,笑了许久都不曾停下来。

    直至最后声音嘶哑,莫幸才神情麻木地闭了嘴,眼睛无神地看着身侧空荡无人的角落,陷入恒久的沉默。

    房间内幽暗的光影遮掩了莫幸的情绪,只能看到他伸出手,像是在触碰什么一样,却落了个空。

    什么都没碰到。

    他的身边终究什么也没有。

    *

    第二天,宅子里的人到处都找不到土老财的身影。

    往日这个时间,土老财早该出门去看铺子情况了。

    再不济也该出去用早餐了。

    可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主卧房里根本没人。

    下人们本不想管的,但又怕土老财之后以此为借口扣钱,便开始满大宅的找人。

    直到有人说看到莫幸进了莫老夫人的院子,才有人试探性地靠近了这座供奉着莫老夫人牌位的院子。

    当然,这也是被管家逼着靠近的。

    这座院子,他们这些下人是向来不被允许靠近的。

    稍微离近一点都会惹得土老财大发雷霆。

    可是土老财不吃不喝在里面待了两天了,铺子里一堆事儿等着他做决定,管家也只能强逼着这些下人过去看看情况。

    自从之前莫名其妙发疯,为了一个兔儿爷跟李家大老爷闹翻了之后,土老财就变得有点阴森森的。

    整个人消沉阴郁,脸色极其难看,一回来就往院子里跑,将屋子一锁,谁也不能靠近,居然连最关心的钱财生意都不管了。

    现在更是跑到供奉着牌位的屋子里待了一晚上。

    简直跟外面那些人说的一样,中了邪似的。

    管家也觉得心中发毛。

    “再走近一点,唤一唤老爷的名字!”

    管家对那靠近院子的小厮下着命令。

    小厮有苦难言,不得不又靠近了些。

    只是还没等他鼓足勇气喊出声,就见那屋子的房门被打开了。

    身形瘦削高挑的莫幸就站在门内,整个人直挺挺的,正用一双漆黑可怕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吓得小厮一个颤抖,摔坐在地。

    “老爷、老爷您醒了啊,小的,小的是来叫您用早膳的!”小厮被莫幸那张苍白阴鸷的面容吓得语无伦次。

    管家也吓得不轻。

    虽然莫幸不算特别强壮,但那张苍白的脸就是有着一种让人忍不住害怕的压迫感,平日里就足够威慑人了。

    现在更是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毛骨悚然。

    管家战战兢兢的,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面对一个随时会发疯的疯子,平静外表下藏着的是濒临爆发的扭曲情绪。

    让人禁不住寒毛直竖。

    “有什么事?”

    莫幸声音漠然。

    管家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忙回答是铺子里的事情,最近生意很忙,没有莫幸处理,许多事务都进行不下去。

    “知道了。”

    莫幸推开门走了出来,整个人显得阴郁森冷,一头稍长些的短发也略显凌乱的披散着,将他脸色衬托得更加苍白。

    不过好在并没有跟管家害怕的那样发什么疯。

    而是像往常一样回到堂屋里,接过了管家手中的账本收据,似乎又变得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钱财了。

    管家松了口气。

    下人们也如释重负,赶紧给莫幸送上了早膳。

    好让莫幸能边吃饭边处理生意。

    节省时间。

    这是莫幸往日里惯常的吃饭方式。

    但是今天的莫幸似乎没什么胃口。

    一碗白粥一碟子咸菜都已经端上了桌子,他却只一个劲儿地看着账本和收据,手中毛笔写个不停。

    直到看到其中一份账本时才停下来。

    那是有关码头的生意收据。

    似乎是因为工资提高了,工人们的干劲儿也提了上来,最近几天的效率好了不少。

    生意利润竟然意外的提高了一些。

    “还是老爷您有远见啊!其他家的最近都累垮不少人,反而耽误了工期,好多家货运老板都决定将生意挪到咱们家了……”

    管家拍着莫幸马屁,尽可能想要缓和屋里这种安静到诡异的气氛。

    但是效果似乎并不算太好。

    莫幸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阴着一张脸,目光落在账本上一动不动。

    管家见此,额头冷汗更多了,连连擦拭,帕子都快浸湿了。

    最后只能干笑着停下谄媚,等着莫幸赶紧处理完事务,自己好赶紧离开。

    最近的土老财真是一天一个样,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还是没人来应聘?”

    莫幸突然开口问道。

    管家不明所以:“有啊,有很多人来应聘,不过按照老爷您的要求,咱们只招了最优秀精壮的汉子,绝没有好吃懒做的,也没有那有不良癖好的。”

    话还没说完,管家就听见咔擦一声,毛笔应声而断。

    登时一个激灵,大夏天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土老财对别人狠,没想到对自己更狠,手都出血了。

    “什么不良癖好!”

    “就、就是您之前说的那种断袖——”

    “你闭嘴!”

    莫幸声线低沉,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却不知究竟是在厌恶谁。

    “那不算不良癖好!”

    “可以招!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之前辞掉的那个也可以找回来!谁让你不招他的!”

    一定是因为管家没有好好招工,才会一直没能找到酒疏。

    莫幸的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管家面对这番无理取闹的指责,瞠目结舌,根本无话可说了。

    结结巴巴半天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管家几乎要呕出血来。

    这本来全都是土老财自己下的命令,现在怎么又变成了他的错了。

    可是没办法,土老财是他老板,他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唯唯诺诺的应了。

    “啊,是,以后改正,一定改正……”

    本以为道个歉就没事了,结果土老财却不依不饶,继续训斥。

    口口声声说什么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能继续歧视别人了。

    “报纸上不都说了,即使是同性爱人,也都是正常人!”

    “只要还传宗接代,就不算不良嗜好!”

    是的,反正还要传宗接代的,喜欢一个男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莫幸在心中对自己如此解释。

    喜欢男人的行为在这一刻似乎也因此而变得没那么恶心了。

    他完全想通了。

    莫幸坐在桌边,看着桌子上的账本,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掉手上的血迹,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生气。

    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管家则是完全搞不懂现在的土老财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以前可是听到同性相恋都会破口大骂的程度,前几天看报纸都还满脸嫌恶,现在却跟换了个人一样。

    让管家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莫幸可以说是丝毫不给管家适应的时间,紧接着就下命令,让他赶紧在将招工单子上的备注改回来。

    还要备注上以前辞过工的还可以再回来应聘。

    “就比如之前别扣了钱的,一时赌气辞了工的,都可以再招回来,来者不拒。”

    莫幸说话比较藏着掖着。

    他端起茶杯抿了抿,摆着老爷架子,仰着下巴说话。

    说话时看了管家好几眼,想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其实很想要直接说要是遇到酒疏来应聘,必须要立刻同意。

    但是这种行为到底还是与他往日的行为准则偏离太多,莫幸还是有些脸面的。

    虽然喜欢男人这件事在现在这个社会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毕竟以后还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这种事情就不宜说的太过直白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莫幸直勾勾盯着管家。

    管家连忙点头,不就是招工的事情,改个招工条件而已,他自然是明白的。

    “那就赶紧去办!”

    莫幸见此,以为管家明白了自己的深意,便将整理好的账本扔给了管家,目送管家点头哈腰地离开后,才收回了目光。

    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马镇的太阳立在头顶,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烧的到处都是热浪滚滚。

    就连莫家大宅里都热的只剩下蝉鸣声。

    堂屋正冲着院子,从外部流入的燥热空气让莫幸心头也不免起了几分躁动。

    他想着酒疏现在会在哪里,会不会也热的出汗,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又想着自己下次与酒疏见面时该怎么道歉。

    他现在可以喜欢男人了。

    酒疏应该不会生气了吧。

    之前那番话都是他的错,他只是以前太过死板固执,没有意识到社会早已变了。

    其实只要肯传宗接代,喜欢男人也没关系的,母亲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如果还生气,那他也可以用钱包养了他,那样他就不用继续去勾引其他人了。

    只要酒疏能一直听话地待在他身边就好,就像母亲一直待在父亲身边一样,永远不离开他就好。

    莫幸幻想着酒疏陪在自己身边的样子,突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竟露出有几分傻气的笑来。

    他笑着笑着,突然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伤口。

    那是被断裂毛笔扎破的伤口,此时已经止住了血。

    莫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认真地撕开了伤口边缘的皮肤,让鲜血流的更多,染湿了长袍的袖口。

    皮肤破损露出鲜红血肉,疼得他手臂颤抖,嘴角的笑容却愈发深了。

    这也算是对酒疏的提前道歉吧。

    而既然是道歉,就需要更加痛苦的伤口才算有诚意。

    在莫幸小时候,母亲常常会这样自残,并且每次脸上的表情都很幸福。

    明明都痛得面无血色了,却还说这都是为了父亲,是在讨父亲喜欢,给父亲道歉。

    母亲说,这是对父亲的爱,会让父亲更加在意她,更加爱她。

    对此,莫幸总是无法理解,在母亲用同样的手法虐待他的时候,他经常痛得哭出声来。

    然后便惹来母亲愤怒的斥责,更加痛苦的虐打。

    那是莫幸幼时最恐惧的噩梦。

    而现在,莫幸终于能够理解母亲了。

    确实非常幸福。

    足以将那些压在心底的恶心感觉完全消弭掉的幸福。

    莫幸沉迷于这种温暖的幸福,专心折腾起自己的伤口。

    表情专注得像是在做什么异常重要的大事,将之前的所有顾虑与恐惧全都抛之脑后了。

    偶尔有路过打扫的下人瞥见了坐在堂屋里的莫幸

    由于离得远,并没看清莫幸坐在桌子后究竟在做什么,但能看到莫幸那副执拗病态的神情。

    令人头皮发麻。

    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收回了目光。

    而莫幸则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忙着继续撕扯伤口。

    最后又学着小时候母亲的样子用绷带小心包扎,准备等着过段时间给酒疏看。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酒疏见面了。

    到时候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即使需要娶妻生子,他也不会抛弃酒疏。

    他不会像父亲抛弃母亲那样抛弃酒疏的,永远都不会。

    *

    酒疏坐在客栈的二楼,点了一杯凉茶慢悠悠喝着,直到看到了街边出现了熟悉的人影才停住动作,垂眸看了过去。

    是惩戒对象。

    莫幸最近总是很喜欢坐着轿子在城里乱逛,有时候还会突然叫停,停在路边看上一下午车水马龙。

    城里关于土老财中邪的言论因此甚嚣尘上。

    尤其是在一连看了好几天都一无所获之后,土老财脾气愈发暴躁,几乎是见到不顺眼的人就要骂上几句的地步。

    闹得街坊四邻敢怒不敢言。

    “老爷,您让我找的报纸,都找来了!”狗腿子小厮累的气喘吁吁,抱来了一大堆报纸。

    土老财这两天就喜欢看这些报纸。

    尤其是描写西洋新闻的,那些有关同性恋爱的尤其看重,每次都要让小厮多买几份,然后翻来覆去的看。

    像是在从中找寻人生支柱一样,往日的厌恶全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令人无法理解的极端偏执。

    甚至还会将其中有关同性结婚的新闻裁剪下来,贴在笔记本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得开心了,偶尔会慷慨地给狗腿子小厮涨几文钱的工钱,让他多少有些慰藉,不枉费他白白跑腿。

    就在狗腿子开始愁眉苦脸思考这段时间献得殷勤值不值当的时候,坐在轿子里翻看报纸的莫幸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急促地喊道:“快!快追上去!”

    莫幸看到了酒疏的背影。

    不会认错的。

    绝对是酒疏。

    那个一直在欲擒故纵的年轻人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轿子紧赶慢赶地跟着莫幸的命令追了上去。

    一直拐进了一个阴暗巷子。

    见状,轿夫们面露难色。

    巷口太窄了,这轿子根本抬不进去。

    莫幸已经等不及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酒疏的背影,挥手便将身边这些僵持在原地的下人们驱散。

    “你们都滚!我一个人就够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面对土老财的命令,只得放下轿子离开。

    只留下土老财一人从轿子里踉踉跄跄地起身,只想着离酒疏越近越好。

    “酒疏,你终于回来了,对不起,之前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我不讨厌男人了,真的,我真的……”

    莫幸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当靠的越来越近时,脸颊上便泛起了红晕,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将心中的欢喜全都抖了出来:“我真的很想你!”

    他希望酒疏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他很有钱的,他可以成为酒疏攀附的对象,他可以给酒疏很多很多钱。

    只要酒疏永远不离开,他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酒疏。

    所以不再继续欲擒故纵下去了,他可以接受酒疏的勾引,他们之间再没有阻碍了。

    “即使以后我娶妻生子也不会离开你,真的!”

    莫幸激动之下,语无伦次的。

    恨不得将所有心里话全都说出来,话题的跳跃性极高。

    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实际上只是个仅仅与酒疏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还是害他失业的罪魁祸首。

    因此,迎接他的是酒疏似笑非笑的脸,还有手中明晃晃的小刀。

    “……娶妻生子?”

    酒疏轻声重复,半晌才笑了下,漂亮的面容即使在暗巷之中依然带着夺人眼球的魔力。

    他朝着莫幸伸出了手。

    那只手跟他整个人一样,修长漂亮,纤细的指尖泛着圆润的美感,比梦中还要美。

    就在莫幸怔怔地,准备握住那只手的时候,突然被那只手一把推到了墙上。

    他没站稳,虚弱地跌坐在地,茫然地看到那漂亮的年轻人缓步走到近前,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他。

    没有幻想中的温柔,有的只是笑脸下显而易见的疏离与冷漠,冷到几乎要刺穿他的心脏。

    “不好意思,对结婚生子的男人不太感兴趣,现在是打劫时间。”

    “把你的钱交出来吧。”

    算作原主的劳务赔偿,以及他的精神损失费。

    毕竟听到这种话真的让人三观炸裂。

    被迫坐在地上的莫幸看着眼前的酒疏,呼吸一滞。

    他从酒疏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应有的欢喜。

    所有预想过的画面全都烟消云散,一直在心中坚持的所谓欲擒故纵的说法在此刻彻底站不住脚了。

    即使固执如莫幸,也不禁开始想,酒疏之前真的是在勾引他,欲擒故纵吗?

    莫幸心脏收紧,突然有些恐惧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