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赳赳老秦07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呢。
看着眼前陌生人, 但脑海中浮现出了熟悉感，事后又发现原来只是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发生过, 雪莱才在认真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刮着可能的回忆。
但是，完全没有。
她记忆中的最深处，还是被宗教管理局的神兽事务司唤醒后，躲在自己窝里——大概这么称呼吧——度日的回忆，每天被试着和各种神兽放在一起测试相性，有时候和别的神兽掐架，而身边隔着厚厚的壁障、穿着白大褂的人。
抛开那些回忆, 等到她被构建出了虚假的记忆后和雪利一起生活, 之后被系统突然召唤到了什么地方，一路磕磕绊绊直到现在, 一定要总结的话, 大概几个字就够了。
一条在人们掌控之中的腾蛇。
听起来挺难听的，但是却很真实，而且雪莱到现在心里也并没有多大的负面情绪。唯一能让她困惑的是, 像她这样的神兽，又为什么会和始皇帝有交集。
她在历史上，起码是在秦朝历史上，没有看到过任何和她有关的记载。
还是说留在千古一帝脑海中的那位女神只是和自己想象，而始皇帝只是认错了蛇？
那么,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呢。
像是听到了雪莱的问题，那位帝王抬起了自己的手。雪莱有点不听自己使唤一样地, 慢悠悠地向他飘去，最终落在他面前，被他接住了, 放在了台阶上。
像是接一个小孩子那样，熟练得很。
“你也曾经这样接过朕。”
始皇帝比雪莱高一个头，微微压低了视线，语言也变得更现代了：“在燕国的时候。”
雪莱有点捉急。
她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以防这位皇帝感情错付，又怕自己耽误自己的世界。
“朕知道你已经不是她，”始皇帝说：“但朕始终不相信。”
“你知道？！”
雪莱一惊：“那么……我可以简单知道事情的经过吗？毕竟，你或多或少耽误了我一些事情，而且也给我惹了点麻烦。”
“……”
始皇帝眯起了眼睛，过了几秒，又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而且，我想我也有必要问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个世界和……那道黑影。”雪莱伸出手，手中有黑色的光若隐若现：“我要知道的东西有些多，抱歉，但我必须要知道。我……还有我自己的世界要保护。”
她迎着始皇帝的目光，在幽深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畏惧：“至于最开始你说的那些话，比如覆盖掉原本的世界，抱歉，不可以。”
“如果朕是你，就不会这么简单地先下结论。”
出乎意料地，始皇帝并未生气，反而转过身：“那么，朕现在问你，你要先听朕的故事，还是要先听你那需要保护的世界注定的终结？”
雪莱眯起了眼睛。
“什么叫做注定的终结？”
蜘蛛头子口中吐出了冰冷的话，震得系统皱紧了眉头：“库洛洛，你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相信你吗？”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说这些。
强盗首领脸上写着关爱白痴的表情，轻飘飘地勾起了一个纯良的微笑：“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只是，不依靠我，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这个地球的未来吗？”
强盗首领走过很多个世界，经历过不少奇异的经历。其中，他最喜欢的是做警察，并且还要diss揍敌客家的那段经历。抛开这些不谈，来到了不同的环境中，他天然得习得了一种技能，那就是——他多少看得到那个世界的未来。
不算是预知那种天赋，而是通过观察来断定那个世界或者时间线的延续。
这不知道是不是一些来自不可言说之处的偏爱，但他还是很喜欢并且乐此不疲的。根据他的经验，绝大多数的世界都将会走向毁灭，原因大抵也相同——人类制造出来的各种麻烦。
比如这个地球环境污染之恶劣，气候变动之剧烈，已经导致了很多可以避免的东西——比如病毒和细菌的出现；各个国家之间仇恨丛生，完全不可能达成和解，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点燃，制造了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国家内部也无法团结在一起，剥削和压迫几乎存在在每一个层级之中。
哦对，在这里，他们叫阶级。
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撕裂，支离破碎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了。而且最令他诧异的是，通过学习这个地球的历史，他发现这里的人类竟然通过千年的发展，这个地球就已经不堪重负，岌岌可危了。
其实，每一个世界，只要存在人类，都注定会毁灭的。
人类的未来，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败局。
“但我要坦白，我从未看到像这个世界那样，只有如此可怜的、可以苟延残喘的时间。”库洛洛笑了起来：“哪怕是all fr ne的那个世界，都比这里活得久。”
在系统说话之前，库洛洛说：“或许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悲哀的结局，所以你们才会和迦勒底在互相嫌弃和质疑的同时各干各的——他们从纵向上修复人理的漏洞，试图续命，而你们……你们把主意打在了所谓的神身上。”
神的存在可以至高无上。
但，它要有用。
在读这里的神话时，库洛洛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神话叙事之中的民族性——这个东方的种族所信奉的东西是不断进化的，从动物和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到各种各样的得道升仙的人类——而那些仙人们，往往也会掌控施展一些自然现象的能力。
等到了无神论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自我赋神了。
雷神山、火神山。
这在宗教国家，是多么令人瞠目结舌的狂傲。
之前在网上，也有“那是因为我们的神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那是因为我们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神的奴隶！”之类的话被广泛转发过。
他们是那样自我认定靠着自己的双手书写了自己的历史，以至于绝大部分神秘性已经丧失在了这片土地上。而当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危机要毁灭未来时，他们中的一群人又想起了被抛弃的神灵。
真是工具。
即便库洛洛都要感叹这种行为的冷酷，同时，他也在思考眼前这个系统的具象化。
“我并没有关注，但我依旧好奇。”库洛洛说：“你是否从一开始就知道，被你们保护的神明不过是被豢养的牲畜，如果你不知道，你又是从何时知道的？”
系统噎住了。
他其实只是隐隐约约有感觉，在最开始。
有关组织的建立的最根本目标是秘密的，他作为一个干活儿的小青年根本无法一窥，而至高的秘密也当然不会被随便窥知。他作为人类，以为这帮神兽的用途顶多是国防任务，对所有的神兽也不太能以正常态度看待，但这不代表他也是这么看雪莱的。
他忽然想起，最开始接触神兽的时候很多神兽自带一股傲慢，幼小的雪莱在他们其中顶多算是对一切很冷漠。比起龙凤这类高贵的物种，雪莱爱躲人，不爱热闹，只喜欢窝在自己的窝里团成一团。
“这蛇不好，”当时负责的老师说：“这蛇不给反应，正向负向的都没有。以后得想个办法，不然这条蛇没办法完成目标——而且咱们也只有一条。”
他并没有细问下去，时至今日，面对库洛洛的话，他细思恐极了起来。
那是什么目标？
让雪莱从人类社会中抽离出来，他作为“系统”来打分，以此敦促她成为“好蛇”。
那又是什么计划？
“我是雪莱的伙伴。”
系统说：“她不是我的工具。”
库洛洛听到系统的低语，眯起了眼睛。
“所以，当这个世界内在的生机已经无法支撑世界线的构架时，世界就会消失。”在空间内，梅林总结：“骨头在腐蚀，血肉长不出——迦勒底像一个医生一样，已经尽力在为危重的世界抢救了。”
“我不懂了，既然现在的人类未来是一个注定的败局，那么为什么不让那位帝王覆盖掉现在的世界？”
狗子听了半天，简直头疼：“虽说会有修正，历史也被改变，但整个时间线能存活下来，你们还要求什么呢？”
“会有已经绵延百年的家族顷刻间灰飞烟灭，也会有世代累计的财富化作无形。”基什王闭上眼睛，说：“那些掌握着现下权力和财富的人恐惧失去，恐惧于存在的消失，更恐惧于生命的停止——据我所知，那位试图覆盖世界的帝王，也曾经害怕死亡。”
说完，阿伽还回头看了一眼英雄王，白眼要翻不翻的样子。
吉尔伽美什额角跳了一下，忍了下来。
打算过些时候再揍他。
“可以这么解释，但……我有一点要强调。若那位帝王真的覆盖了历史，那么从那时起，所有的历史都将改写。存在于远古时期的英灵，你们无需担心自己，但是，雪莱并非如此。”
梅林说出了英雄王最为在意的话，赤色的眸子骤然缩紧。
“那家伙是上古六神，为什么会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