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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汉武娇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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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来自太子的示好
    晚些时候, 李令月回到宫中。

    刘彻派人把她叫了过去。

    “父皇——”

    李令月此时还不知道霍去病已经把和黑帝的寿命交易告诉刘彻,以为刘彻找自己只为琐事。

    刘彻看着女儿,冷不防道:“黑帝的事情, 朕已经知道。”

    “啊?”

    “霍去病把黑帝颛顼的事情告诉了朕。”

    刘彻温情地注视着女儿:“祂向你要了什么?”

    “我……”

    见女儿不愿回答,刘彻的疼惜之情越发强烈:“为了让朕立刻醒来,霍去病被黑帝颛顼拿走十年寿命,你被祂要走了什么?”

    “父皇, 我并没有见到——”

    “你没有见过黑帝颛顼,为何你形容的黑帝颛顼与霍去病见到的一模一样?”

    李令月越是否认,刘彻就越疼惜她,坚信她和霍去病为了让自己醒来做出了巨大牺牲。

    “因为……”

    “你和霍去病都是朕的好孩子,你们默默为朕付出, 却不主动求回报, ”刘彻爱意深重地看着李令月,“例如黑帝之事,如果不是下面的人想讨好朕,建议朕在甘泉宫内建帝庙供奉黑帝, 霍去病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出他为了朕被黑帝拿走十年寿命……你们真是……”

    “父皇——”

    “朕有时也会感到困惑,为什么你和霍去病能够如此真心为朕,有些人却——”

    回想甘泉宫病重期间门太子在长安的种种表现,刘彻冷笑。

    事实上, 正是被太子的表现寒了心, 他前些日子才力排众议给女儿加“镇国”封号,并坚持把不能作为封地的睢阳赏给刘姣。

    太子将来改过自新也就罢了,如果太子成年以后依旧这般怙恶不悛,他不介意废太子或是让太子即便登基也是个实权有限的虚君,权力牢牢握在绝对忠诚孝顺于他、继承并贯彻他的政治主张同时又不可能成为第二个吕后的刘姣手中!

    当然, 以上内容目前还都半停留在想法阶段。

    “姣儿——”

    “父皇?”

    “依你之见,执掌天下者最不可或缺的能力是什么?”

    “我?”

    李令月露出困惑。

    刘彻的问题太危险,她不敢轻易回答。

    “但说无妨,”刘彻道,“朕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姣儿以为,执掌天下者最应该具备的能力是王道霸道杂糅,以王道教化万民,以霸道惩戒不法。”

    “王道教化,霸道惩戒?不错!不错!”

    刘彻非常满意李令月的回答,进一步问道:“若你执掌天下,你要如何实现王道?又如何实现霸道?”

    “若姣儿是可以执掌天下的男子,或会重视农工水利,及时赈济救灾,确保百姓都衣能蔽体食能果腹,同时兴办学校,重视礼乐,用上古圣贤的道理教育百姓。至于霸道……姣儿以为只要能做到奖惩分明,裁抑权贵,征四方不服,霸道便已经成功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呢?”

    刘彻越听越开心,兴致盎然地追问。

    “姣儿不知道。”

    李令月低头,谦虚不语。

    刘彻也没有生气。

    在他看来,女儿小小年纪就对王道霸道有胜过五经博士更胜过太子的认识理解,是真正的可树之才。

    联系到试种土豆、创办女子学堂等行为,刘彻对刘姣的满意也更浓郁了。

    “小小年纪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

    刘彻对此非常欣慰:“女子学堂的事情,筹办得怎么样?”

    “地址已经选好,女性师长也找到了,年底或许可以开始授课。”

    “学生呢?”

    “这个……”

    李令月低头:“正式授课时能招到十几个应该就……”

    “能招到十几个也算不错”

    刘彻安慰女儿。

    在他看来,女儿创办学堂显然是受到了王道的兴办学校教化百姓的理念启发,选择创办女子学堂则因为女子读书通常只求能读能写,不做个睁眼瞎,课程设置简单,聘请一至两名女性师长足矣,不像针对男子的学堂,单精通五经的博士大儒就要聘请多位,更要教授君子六艺,复杂程度是女子学堂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其实,李令月创办女子学堂并非只是为了教化百姓,更因为她需要女性官员,必须想方设法普及对女性的初级教育,选出有天分又上进的女性进行精英教育,最终把她们培养成自己需要的人才。

    所以,想到第一批招生只能招到少量女学生,李令月的心情难免有那么一点点的沮丧。

    好在教育培养本就是至少十年才能初显成效的事情,何况她准备做的是颠覆常规的女子教育?

    艰难本是意料中。

    ……

    李令月走后,刘彻命人将屏风后的太子带出来。

    “父皇——”

    刘据见到刘彻像耗子见了猫,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刚才的对话,你可都听见了?”

    “儿子听得一字不落。”

    “你觉得如何?”

    刘彻眼神犀利地看着刘据。

    刘据低头,不回答。

    刘彻:“你现在还觉得朕偏爱姣儿是对你的不公平吗?”

    “儿子不敢。”

    “朕知道你心里不服,觉得你妹妹凭什么能处处压你一筹,但她确实处处比你优秀,不论是对朕的孝心还是对执掌天下的理解,而且,她小小年纪就懂得读书不能尽信书,学了教化百姓后立刻想到筹办女子学堂,身体力行地理解何为教化、教化又该如何实践。”

    “父皇,我……”

    “如果你能像她一样优秀,朕又怎么可能不爱你?”

    刘彻直言道:“不聪明可以勤奋学习,不努力可以鞭笞上进,但是你不能既不聪明又不努力还憎恨嫉妒又聪明又努力的其他人,明白吗?”

    “我……”

    “好好学习你妹妹,别整天像个怨妇一样嫉妒她。你生为皇长子,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本该处处比她强,如今凡事被她夺走光彩,你最该怨恨的是不努力的你自己。”

    “父皇教诲,儿子受益良多。”

    刘据委屈地附和着。

    刘彻的这番话确实言辞刻薄,但也刺中了刘据一直以来试图忽略又无法忽略的真相——他从出生开始就占尽天时地利优势,为何处处被不占优势的妹妹抢走光彩?

    难道这一切仅仅因为他不够聪明不够努力不够上进?

    还是说——

    刘彻看儿子一脸迷茫混乱,忍不住补充一句:“身为太子,你必须早早认识到谁才是你真正的敌人,而不是把帮助你辅佐你的人推到敌人的位置!如果你连这点都看不清楚,那朕就必须考虑换太子了!”

    “父皇——”

    刘据大惊失色。

    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重复着可怕的错误!

    是啊,四皇妹是女子,她和自己是同母同胞,她和她将来的婚嫁对象都天然属于自己的阵营,他们在父皇面前的表现再优秀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反而会增加自己的威望!

    但如果他一再针对四皇妹,就会让有心人看到可乘之机——

    例如……

    刘据想到前些日子主动搬去四皇妹附近居住的夷安公主。

    五皇妹如今年纪小,搬去四皇妹附近只是孩子怕寂寞,但是谁能保证她将来不会……

    她可是刘闳的同母姐姐!

    “父皇苦心,儿子铭记五内,以后绝不疏远四皇妹,更不会听他人挑唆,对四皇妹生出嫉妒怨恨之情!谁敢在我面前挑拨我们的兄妹关系,我就把谁乱棍打出去。”

    ……

    ……

    李令月出了未央宫没走多远就遇上了霍去病和霍光兄弟。

    见到四公主,霍光立刻行礼。

    李令月笑呵呵地让他起来,目光径直落在霍去病身上:“霍哥哥,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陛下让我找几个人去胶东国办事情。”

    对刘姣,霍去病从来直言相告。

    “去胶东国办点事情?”

    李令月迅速回过神:“周阳臣的事情?!”

    “是,但不全是。”

    “为什么?”

    “因为——”

    霍去病纠结是否实言相告。

    霍光看不得兄长的纠结模样,对李令月道:“四公主,丞相张汤昨日因为周阳臣的事情被陛下赐死了。”

    “啊?”

    “陛下三令五申周阳臣之事不能查到胶东康王身上,但是丞相——”

    “我明白了。”

    刘彻处死张汤,不仅仅因为张汤违背禁令调查胶东康王,更因为张汤如今是丞相!

    经过数十年的不断打压,刘彻好不容易让皇权压倒了相权,他不能也不可以让相权有反扑的苗头,即便他心里知道张汤对自己忠心耿耿,调查胶东康王是为了大汉江山长治久安。

    “陛下知道张汤一片苦心,所以虽然赐死了张汤,却也将他厚葬,谥号为义,又命我调拨人手前往胶东,拔除叛党余孽。”

    “霍哥哥准备派谁去?”

    “我自己。”

    “啊?”

    李令月大惊。

    比起胶东康王与长陵大案,她更担心霍去病的生死。

    要知道,现在才是元狩六年的三月!

    “不能派别人去吗?”

    “不能,此事关系众多,普通人卷入可能有生命危险。”

    “哪怕是为了我也不可以吗?”

    李令月脱口而出。

    霍去病大惊:“四公主此言何意?难道说胶东国的事情——”

    “胶东国的事情和我无关,但是——”

    李令月将计就计:“霍哥哥,你想知道当日在甘泉宫黑帝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果然——”

    霍去病沉下脸。

    他就知道那自称黑帝的存在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四公主面前。

    霍光也意识到事情严重,后退几步,打量四周,防止闲杂人等接近。

    李令月上前,贴着霍去病的耳朵:“黑帝当日除了说父皇即将醒来,还要我答应祂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整个元狩六年,霍哥哥和我都不能离开长安,至多在长安附近游历。”

    “这……”

    霍去病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

    李令月也知道临时编造的谎言禁不起推敲,但她更怕霍去病离开长安后被小人下手暗害,尤其是长陵大案的幕后黑手始终没有浮出水面的现在。

    “霍哥哥是不是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请黑帝把话说清楚,黑帝却说天机不可泄露,如果违背,我二人必遭生死劫难。”

    “生死劫难……”

    霍去病不怕死,但是他担心生死劫难落在四公主身上。

    但玄妙之事向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这黑帝虽是山野精怪却确有几分本事,万一他违逆黑帝离开长安导致生死劫难落在四公主身上——

    “我再考虑考虑。”

    霍去病没有立刻答应。

    霍光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悄悄话,但他本就反对霍去病亲身涉嫌,见兄长态度因为四公主出现松动,随即附和道:“胶东国的事情牵扯到前朝的七国之乱,必定千头万绪,关系众多,子孟以为兄长应听从四公主劝诫,留在长安。”

    “你们……”

    霍去病无语。

    ……

    最终,霍去病接受李令月的建议,没有亲自前往胶东国,留在长安。

    由他选派去胶东国调查昔日参与七国之乱的刘雄渠留下的叛党余孽的十余名使者在半个月后有一人狼狈回到长安,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经过简单包扎后,那人颤抖着告诉刘彻:“臣等无能,辜负陛下期望,乔装进入胶东国当晚就遭遇埋击,之后又被连环追杀,最终……最终只有臣一人活着回到长安!”

    “什么!”

    刘彻暴怒,叹道:“朕如此信任刘寄,他的儿子们却……这胶东国内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敢对朕的使者痛下杀手!”

    愤怒同时,他又感到庆幸,庆幸霍去病没有亲身前往胶东国,否则——

    “你能活着回来,想必有所收获,都查到了什么?”

    “臣不敢说——”

    “恕你无罪。”

    “臣还是不敢说——”

    “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说,难道你也要去下面和朕的兄弟亲自说?”

    刘彻逐渐失去耐心。

    侥幸生还的使者见状,壮着胆子道:“胶东康王无辜,但胶东国内几乎人人同情逆贼刘雄渠,怀念田氏,他们……他们……”

    “他们都是同谋?”

    使者低头,不敢言语。

    刘彻叹了口气。

    胶东本是齐国田氏旧地,刘雄渠又参加七国叛乱而死,难免——

    “是朕低估了叛贼。”

    或许,叛贼集团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头领,他们是所有不满他的统治的力量的聚合体,这些人为推翻他的统治而聚在一起,精心潜伏者随时准备在他虚弱时发动致命一击。

    “既然如此,朕也只能……”

    对胶东国采取铁血手段!

    ……

    ……

    女子学堂的事情风风火火地筹备着。

    长安城内不少贵族世家都有意将女儿送过来——不是他们想法开明,希望让女儿也能读书写字,而是他们听说女子学堂是四公主出钱筹备,想借这个机会和最得陛下喜爱的四公主套上交情。

    另一边,李令月让上官婉儿派去地方的使者终于把刘解忧一家接到了长安。

    因为是罪人之后,刘解忧虽有宗室血统,穿着打扮却朴素得只比寻常富户女孩稍微整洁一些,她的母亲也同样衣着简朴、身上没有一件金银首饰。

    看到迎接的上官婉儿,母女连忙下跪:“罪人之后拜见翁主。”

    “不必多礼。”

    上官婉儿扶起刘解忧母女。

    她们当下的境遇和自己前世的遭遇何其相似——

    “公主同情你们的遭遇,让我派使者把你们接到长安,希望你们能在长安过上宗室应有的体面生活。”

    “谢公主殿下!”

    刘解忧的母亲感激涕零,四岁的刘解忧跟着母亲一起下跪。

    上官婉儿又道:“公主筹办女子学堂,聘请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为师长,你们若是不嫌弃,可以母女一同进学堂学习。”

    “我也可以?”

    刘解忧的母亲很惊讶。

    女儿解忧虽是罪人之后,毕竟有宗室血统,理应学会读书识字,她不过是——

    “解忧妹妹年纪太小,有你陪在身边和她一起学习,可以事半功倍。”

    上官婉儿劝说刘解忧的母亲。

    刘解忧也拉着母亲的衣袖:“母亲,解忧想和母亲一起学习。”

    “……罪妇叩谢四公主殿下恩泽。”

    ……

    将刘解忧母女安顿好以后,李令月惯例去未央宫旁听国事,却在进大殿时被金日磾兄弟拦住去路。

    “四公主殿下——”

    金日磾和金伦一脸地欲言又止。

    李令月:“怎么回事?”

    “我们兄弟有个不情之请……”

    金日磾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听说公主殿下有意建造女子学堂,想……想……”

    “想要什么?”

    “我们母亲想学汉人的文字。”

    金日磾鼓足勇气说道:“大汉皇帝陛下和四公主殿下都对我们兄弟恩泽犹如日月,我们本不该有所奢求,但是……但是……我们三人毕竟来自匈奴,尤其是母亲,即便能说汉语,日常依旧时常因为是匈奴人……”

    “我明白了,你们想让你们母亲在女子学堂学习汉人文字,顺便结识汉人朋友?”

    “对!对!”

    金日磾、金伦兄弟激动不已。

    金伦更是激动得不断搓手:“四公主,我们……我们兄弟的请求……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李令月爽快无比地表示:“你们身为儿子,理应关心爱护母亲。”

    而且,休屠王阏氏精通匈奴语言,粗通西域多个小国的语言,李令月正愁找不到理由请她教授上官婉儿、李显君、刘解忧以及所有愿意学习匈奴和西域语言的女子。

    “那……那……谢公主殿下!”

    金日磾兄弟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

    李令月莞尔一笑,走进大殿。

    ……

    刘据已经先李令月一步坐好,看到李令月到来,他别别扭扭折腾很久,最终从身后拿出一辆做工异常精致的约莫两尺长半尺高的鎏金青铜马车:“四皇妹,这个……这个送给你……”

    “嗯?”

    李令月很意外。

    她来这个世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刘据的礼物。

    刘据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鎏金青铜马车推到李令月身边后,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你身边的李显君送来的东西很好吃,我很喜欢……下次……下次可以让她多送一些吗?”

    “你喜欢莱菔糕?”

    “我不止喜欢莱菔糕,也喜欢枣泥胡桃糕、芝麻酥饼。”

    被父皇点醒后,刘据想了大半个月,终于想出用感谢李显君送来的吃食来打破两人的僵局,原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开口后舌头就不自觉地通顺起来,反倒是他的脑子逐渐有些跟不上舌头。

    “……之前,我太过争强好胜,因此时常对四皇妹……好在有父皇的提醒让我终于明白,四皇妹和我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兄妹,四皇妹不会也不可能成为我的敌人,我不该把四皇妹当成敌人。”

    说到这里,刘据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看着李令月:“四皇妹,我们和好吧。”

    “和好?”

    李令月嫣然一笑。

    刘据见状,脑子顿时一阵嗡嗡,以为刘姣要——

    “太子哥哥,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也没有闹翻,怎么存在和好的说法?”

    李令月笑盈盈地说道。

    刘据跟着眉眼舒展,笑容明媚:“我就知道四皇妹从来没有讨厌我。”

    “这是自然。”

    李令月笑得无比真诚。

    刘据不知道,李令月此刻心中真实所想其实是:

    虽然刘彻还没到,但屏风外坐满了来未央宫议政的臣子,他们都听到了太子你对我说的这番话,难道我还能当着他们的面拒绝你的和好请求?

    权力的战场上,根本没有亲情可言!

    何况刘据平日对她充满敌意,如今示好无非是在他人的反复提醒下意识到刘姣的价值,意识到身为太子的自己处处和妹妹作对不但不能得到好处,还会让父皇更加不待见他。

    可惜,哪怕只是为了保住她和她在意的人们的性命,李令月也不会接受刘据的示好!

    她要将导致至少二十万人死亡的巫蛊之祸彻底扼杀在萌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