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两人聊了几分钟后, 一阵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小羊和时茵回头一看，原来是关岩出来了，带着化妆师和助理。
因为关岩是个alpha, 步履比较大也比较快，那位化妆师看着像个beta，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小碎步跟着, 绕着关岩左右绕着跑，给他整理头发和衣服，有时候还不得不踮起脚来，虽然很熟练，但依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而关岩完全不顾她的狼狈, 自顾自地大步走着。
他的那位alpha的助理也很忙, 一边走一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念，应该是在给关岩念台词。关岩没什么表情地听着，随后一抬手，什么也没说。
那助理没看到, 还在看着剧本念，关岩脸色突然冷了冷，表情不爽地斥了句什么。
那位alpha助理一顿，连忙掏出水杯, 把盖子拧出来递给关岩。
关岩一手拿着水杯, 又说了句什么，小羊眼见那位助理面色一僵，掏出手机不知道又在做什么。
那三人从出现到站到场边，没见那位化妆师和助理停过。
应该是来晚了时间有些赶，特别是助理, 还跑回化妆间了一趟拿东西。
小羊时茵两人一直在看着，毕竟同为助理，他们比其他人对艺人助理更关注些。
只是看着看着，时茵突然扯了扯小羊衣服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之前跟我说关老师在化妆间释放过信息素，我怎么觉得关老师在针对他的助理啊，好像在没事找事也要让他的助理忙起来？”
而且一直在骂他……小羊心想，可以把好像去掉。
遇上这么个老板，也是那位alpha助理倒霉了。
她也只能为那位同行默哀一下。
幸好很快导演过来了，将关岩印舟和顾青修聚集到一起，跟他们讲戏。
等下要拍的一场是洛迁已经进了将军府的剧情，他表面是在将军府里闲逛，实际在熟悉将军府布局，逛着逛着正好碰到靳彰副将军在花园里教训几名士兵。
众所周知将军府没有mega，靳彰副将丝毫没有收敛地使用了信息素，给几名桀骜的新瓜蛋子一点教训。
这在军营里是非常常见的，以信息素来压制或者给下马威是很正常的办法，通常来说，位置坐得越高的alpha，信息素越强。
而信息素越强的alpha，自然也会爬升得越快越高。
因为打仗需要依靠alpha，除了特殊的攻击，面对面用冷兵器的时候alpha自然要用信息素来压制敌人，杀死敌人。
因此，古时候的alpha总体来说比现代的alpha要强许多，毕竟现代的alpha不提倡日常过多地使用信息素，甚至在各种限制大家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
听着听着，印舟想到了《枭雄》的背景设定。
《枭雄》虽然故事是架空的，但背景不是架空的，反而与现实契合度极高，并不是胡编乱造的。
也就是说，《枭雄》里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千百年前也发生过。
在这个ABO世界里，ABO的性别分化从原始人时期就有了，所以他们的古代当然一样有ABO说法。
而且这个世界比印舟原来生活的世界更加残酷。
与古时候不同，现代的人已经慢慢脱离了唯信息素论的一套自然法则，而是更多地去挖掘个人的爱好和能力，虽然信息素的影响还是非常重，但大家明面上都是寻求平等的。
可在古时候，alpha直接就是站在世界顶层的人，阶级划分更加明显。
可以说，世界就是由alpha统治的。
一个家庭如果能生出一位alpha，即便是最贫困的家庭，那将无需担忧日后的生活，是极大的喜事。
因为朝廷会给很大补贴帮助alpha正常地慢慢长大，日后这位alpha完全不用忧心前途，甚至能靠自己的努力直接掌握到一定资源。
alpha和mega毕竟比起beta来说数量不多，所以每一位alpha都是需要珍惜的。
而mega比alpha还要少，更珍贵。
那时候的mega可以说很可怜，但也可以说很幸运，幸运在这位mega不管出身如何，完全不用考虑任何事情，不需要外出讨生活，不需要担心吃穿用度，不用做任何事情。
他或她将衣食无忧，因为整个家族都会将他或她视为最大的宝藏，倾尽全力培养。
不幸的是，mega大概率会被培养成一个只会取悦alpha，只会生育的，没有自己思想只会依靠他人的花瓶废物。
他们是真正的脆弱珍宝，与现代的mega完全不一样。
这是还只和平时候的状况，但《枭雄》的背景不在和平年代，而是在朝廷动荡的战乱时期。
alpha和beta还好，他们尚且有自保之力。
而mega就不同了。
他们直接沦为资源，而且是比以前更加赤裸裸的资源。
不少黑暗的地下的见不得光事情会发生。
比如洛迁之前经历的那次人贩子事件，那些alpha就是专门在边境动乱地区抢夺失去了庇护的mega，将他们卖给高门，甚至卖给青楼，卖到更加不堪的地方。
洛迁在西陵肃风面前伪装的就是这样在战乱中失去的家园亲人的人。
西陵肃风不知道带兵打了多少场战，在边境跑了多远，可是即便从无败绩，战争却是实打实的战争。
无数普通家庭被摧毁，无数人流离失所，即便他已经尽量与当地的官员郑重提点过，无处可去的alpha可能会做出危害普通beta甚至mega的事情，mega更加危险，他们无力自保，更需要帮助。
但这能起多少作用？
他终究只能管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毕竟不是皇帝，没法命令其他官员。
《枭雄》讲的就是西陵肃风在认清了朝廷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灭亡以后，决定推翻大雍，建立新朝的，他也开创了一个崭新的，进步的朝代。
当然，这是后话了。
回到这场戏里，靳彰一是为了教训几个alpha新人，也存了炫耀的意思，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
结果路过的洛迁被牵连了，这一次不是假性发情，而是真的发情。
古时候是没有抑制剂阻隔剂这种东西的，科技还没到这种地步，而能抑制mega发情的外物只有高门里的医者配的药草，极其昂贵。
所以普通的，没有alpha的mega只有一个渡过发情期的办法，就是被临时标记。
洛迁不想碰到的管教堂做的事情就是给全城mega配alpha，等mega发情期的时候将alpha送过去做临时标记。
不然mega一旦发情，那将引来无数alpha争夺标记，严重的甚至会被彻底标记。
那对不管是A还是O来说都是灾难。
毕竟一个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彻底标记，alpha也一样，彻底标记了O以后就只会有这一个伴侣。
另外，他们日常也会在大街上巡逻，看有没有外出的mega，如果有，那大概率是逃出来的，他们会把这样的mega抓回去
没发情的送回家，即将发情的会被关在管教堂，配好了alpha做好了临时标记以后再送走。
洛迁厌恶的就是这种被安排的人生。
……
印舟是个alpha，要演的是mega突然到来的发情期，这比假性发情更难一点，不仅要把发情期演出来，还要演人物情绪。
林与明正在跟他讲如何表演，要注意什么地方。
印舟没有交过mega对象，虽然看过电影电视剧，此时也听得非常认真。
“好，大概就是这样，其他更多细节你可以自己琢磨琢磨，距离开拍还有时间。”林与明说。
印舟点点头。
此时，顾青修突然开口：“这一场，关老师会释放信息素的吧。”
林与明一愣，道：“是的，已经跟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说过了，怎么了？”
顾青修看了眼印舟，没有立刻说话。
印舟知道他的意思，估计是顾忌着他的信息素紊乱症，毕竟昨晚的事情确实挺可怕的。
印舟主动道：“其实没什么事，主要是我这几天有点信息素紊乱，不会影响到拍摄，放心吧。”
最后那一句，他看着顾青修说的，嘴角微微翘着，眼睛弯了弯，似乎在说：顾老师真体贴~
顾青修在周围好几个人的目光下接受到他灵动的目光，不由一顿，挪开视线。
可才挪开一点，还是没忍住转回去，示意他跟林导讲清楚点。
林与明当然看到了，这么明显，莫名觉得这俩在这眉来眼去的有点奇怪，但也没管那么多，说：“信息素紊乱啊，严重吗？”
印舟没有隐瞒：“说严重也严重，我昨晚信息素释放以后收不回来了，差点进医院。”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全都愣住了，甚至有附近的工作人员竖起了耳朵听八卦。
小羊张大了嘴，差点进医院？？她竟然都不知道！这在她看来算是重大工作失职了，作为beta助理，她的一项重要工作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家alpha艺人，因为她不受信息素影响。
差点要进医院的大事，她却不知道！
她连忙说：“那你没事吧！后来呢？”
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在这么多大佬面前插嘴了，脸色一红，可还是紧紧盯着印舟。
印舟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没事，是顾老师帮了我。”
小羊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顾青修。
不料顾青修也对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安慰。小羊一怔，立刻小声道：“谢谢顾老师。”
只有旁边的时茵敏锐地发现了什么，因为她联想到之前听到的两人对话，印舟说顾老师的信息素好用，而顾老师说也得你的身体受得住……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顾老师用自己的信息素帮了印舟啊，可是……可是他俩都是alpha啊，怎么帮？？
为了不让别人问怎么帮，印舟主动说：“林导别担心，我现在没事，但还是要跟大家说我的信息素紊乱症没完全好，不过不影响拍戏，我的症状是在不清醒的时候才会比较严重，现在不会出问题。”
时茵：“！”
不清醒？？印老师不清醒的时候，顾老师在身边？
他俩昨晚不是吃饭去的吗，怎么就不清醒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就不清醒了？
不不不先别乱想，先听正事啊时茵！！
林与明没有立刻做决定，看向顾青修：“你当时也在场？觉得印舟情况怎么样。”
顾青修有点犹豫。
印舟一挑眉：“怎么，顾老师也觉得我撑不住？”
顾青修倒不是那个意思，印舟的信息素级别他很清楚，不至于撑不住一个普通alpha的信息素，只是他想的是他的腺体。
虽然昨晚给他贴了镇定贴，但那只是辅助用的，清凉镇定而已，可腺体被他那一顿……有点过分地“蹂躏”，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过今天的戏份只是用信息素压制，不涉及到腺体，应该不会有事。
他正要说话，旁边一直听着的关岩抢先开口了：
“虽然说信息素紊乱症不是什么重要的毛病，但还是不能忽视对吧，嗯……要不这样，为了印舟的安全着想，我就不释放信息素了，靳彰这一场没有留手，但我可以留手，就当照顾照顾后辈。”
他这番话说得还可以，印舟挑了挑眉，却觉得没这么简单。
果然，关岩话音一转：“嗯……虽然说我觉得信息素紊乱症是个alpha一年都能发作个五六次，我甚至会有七八次，但早就习惯了，从来没有对工作产生过影响。不过人和人不同嘛，万一你比较严重呢，影响到戏就不好了。”
小羊听得皱了皱眉。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照顾印舟，可是“不是什么重要的毛病”、“一年七八次都习惯了”。
这么说真的不是在影射印舟小题大做？好像有点阴阳怪气？
小羊不敢直接肯定，但其他几位都是人精，哪有听不出来的。
林与明扫了两人一眼，之前B组导演跟他说两人大概率有过节，他还不太信，现在一看，是真的啊。
这关岩还是一如既往地任性，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不顾忌对方。也就是他资历在这里，所以就连导演都不会怎么说他，只要戏好就行，演员私底下的矛盾只要不影响到工作，他一般不会怎么管。
毕竟都是很有主见的alpha，能理解。
林与明正要开口打个圆场，就见印舟说话了。
他表情一点没变，面带微笑转向关岩，还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影响到戏就不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什么人都有这个能力影响到戏对不对？比如说如果是顾老师来演靳彰，火力全开，那我确实认为可以，顾老师的能力我是很认可的。
“但是冒昧请问一下，原来……您也是3A级别的顶级alpha吗？难道我消息落后了，不知道娱乐圈居然还有一位顶级alpha？”
所有人：“…………”
时茵狠狠咽了口唾沫，眼睛发亮地看向小羊。
天啊这也太A了吧，直接就A上去了！
这不是开玩笑吗？关岩都四十了还顶级alpha？能跟顾青修这种正值最好年龄最好状态的人比？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印舟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了回去啊！
所有人都看到关岩的脸都绿了，瞪着印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与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有点头疼。
果然跟alpha们一起工作就是容易遇到这种事，印舟这小子看着挺热情开朗的，之前聊天的时候也很会说话，结果同样那么有个性，丝毫不给关岩面子。
虽然林与明私心觉得印舟没什么问题，但他毕竟是导演，不能看着两位alpha矛盾越来越大。
还没开口呢，关岩不再假惺惺维持表面客气，冷着脸说：“也就是说，你觉得没问题是吧，那我就尽管释放信息素了？”
印舟做了个请的手势：“当然了，您尽管释放，不用担心，上次化妆间我们不是试过了吗，明显我没问题。”
关岩：“……”
这人还戳他肺管子！上次的事情他太气恼了，回去以后发泄了一通都没能把气给顺过去。
“那是我事先没有准备，你那是偷袭！”他终于低声吼道。
其他人惊讶地看着他，关老师……破防了？
而此时，印舟却不说话了，嘴角带笑，以不变应万变地看着他。
他越这样，越气人。
眼见关岩要暴怒，林与明没法再看下去，连忙说：“两位两位，都是为了戏，怎么就吵上了？这种事情好好商量就行，用不着吵吧。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之前说的拍，不管私下怎么样，都不能影响拍戏。去吧去吧，都各自准备去，把情绪状态调整好，等会儿好好拍。”
关岩稍微冷静了一点，但明显还是怒气冲冲，对导演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林与明看着他离开，叹了口气。
他原本脾气不是这样的，他也是个alpha，可这些年生生被工作，被这些各有性格的alpha演员给磨成了这样，虽然不是什么老好人，但他的第一要务还是让剧组和平，安安稳稳地把戏拍好。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他合作过的那些演员里，每部戏的alpha演员都有起冲突的，也不知道这俩个能不能到此为止。
还是顾青修这种alpha最好，从来不会急眼，情绪稳定得不行，不站队，不拱火。就算自己被提到了，也好像没听到一……样……
他看到顾青修望着印舟的方向，虽然没说话，但眼里隐隐带着笑，还有……欣赏。
他对印舟低声说：“你这嘴确实厉害。”
印舟张嘴就说：“顾老师尝过厉害是吧？”
顾青修和小羊和时茵和林与明：“……”
“抱歉抱歉，顾老师深有体会深有体会。”
印舟立刻站好，变回之前认真的模样，诚恳地对林与明说：“林导，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林与明：“……”
如果是之前，他还相信，现在？呵呵。
但这不是话说林与明不喜欢他，跟关岩比起来，印舟的情绪管理很好，说实话，抛开身份，林与明还是更欣赏印舟这种人。
平时认真工作，听导演的话，对人有礼貌友好，但在别人对自己不客气的时候又不会把气咽下去，而是选择正面硬刚，毫不妥协。
最重要的是，有能力有口才，刚得别人气个半死，自己则满脸清风。
不得不说挺厉害的……
但林与明不可能鼓励他这么做，只能严肃地警告他几句。
印舟非常认真地全都点头认了，态度好得林与明根本没法说什么，甚至两句俏皮话就把林与明给逗笑了。
林与明强行摆正自己的五官，摆摆手让他去准备拍戏。
关岩那边，走开以后没忍住回了一下头，正好看到那几人有说有笑的，一股憋闷之气直冲心口。
余光里，他那个alpha助理跟在身边，回了一下头，好像在看那个印舟。
关岩立刻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把手猛地伸到助理面前。
正好他手上戴了甲胄，坚硬的甲胄当时就磕在了助理的肋骨上，那alpha助理立刻就闷哼出声。
“叫什么，一个alpha还害怕这点疼？学谁装柔弱呢，你昨天不还说你是个alpha吗？看我干什么，我叫你把剧本给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你就是这样工作的？”
那助理气得手臂微微颤抖，关岩声音不小，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有人知道情况有人不知道情况的，此时都小声地说着话，表情有点担心。
助理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脸皮恐怕都红透了，但他没有抬头看关岩，微微低着头把剧本递给他。
刚刚片场里印舟和关岩之间的事情很快传开，剧组里就是一个小生态，大家半封闭在片场里，天天呆在一起，人多地方小，所以剧组里没有秘密。
演员之间发生矛盾并不罕见，都是人，都是在工作，那就会有冲突。
这一点在哪里都一样。
何况是alpha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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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一角，顾青修跟着印舟来到这边。
印舟想了想，问顾青修：“你有过mega吗？”
两位助理默默看了他一眼。
“不方便回答？我就是想说，你见识比我多，我想讨论一下这个地方的处理，洛迁……”
“你怎么知道我见识比你多。”顾青修打断他。
顾青修顿了顿，又说：“我没有过mega。”
印舟一挑眉：“哦？那alpha呢？”
其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