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顾西楼很快松开了他。
“钥匙。”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知舟“哦”了一声，没下一步反应。
顾西楼弯下腰，把钥匙捡起来，递到面前。
许知舟僵硬地伸手过去，接过。
可能刚才是被卡住了，这一次，轻轻一转门就开了。
许知舟快步冲进去，想进书房缓缓，走到门边脚步又顿住。
不是，他跑什么跑？
大家都是直男，没有直男会因为兄弟的一个拥抱反应那么大的。
不就是被抱一下么，他又不吃亏，紧张什么？！
想明白了，刚才因为顾西楼突然一抱充血的大脑立刻冷静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许知舟转过身，手里的公文包一晃一晃的：“晚饭想好吃什么了么？”
顾西楼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看你。”
许知舟放下公文包：“那先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吧！”
自打顾西楼来了之后，冰箱再也不是之前那个除了存放一些冷饭和饮料的冰箱了。
只见里面蔬菜肉齐备，不多时，许知舟就从里面扒拉出几个番茄和鸡蛋，还有一些小排骨，决定好了今晚的菜。
选好之后，厨房就是顾西楼的主场了。
许知舟一般能帮的也就简单清洗环节，今天的菜又都不怎么需要洗。
他走到门口，看着某个大厨穿上围裙，开始切菜。
虽然是体育生，还兼顾打拳，但顾西楼绝对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体型。
尤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对方腰肢精瘦，许知舟用手比了比，觉得也不比自己粗多少。
他皱起眉，往里走去。
顾西楼回头过来：“怎么——”
话音未落，一双手臂从后圈过来，用和他刚才在门口差不多的姿势抱了一下他。
当然和刚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体型的差距让许知舟只能从后圈着他的腰，根本没办法去包住他的肩膀和双臂。
——哐当。
顾西楼手里的菜刀落到了案板上。
“你——”
许知舟松开了他，抬-起头来，一脸认真：“我确认好了，你确实比较适合当攻。”
说完，抬手拍了一下眼前人依旧紧绷的肩膀。
“那就给你当攻的机会吧！”
顾西楼：“。”
---
这个周末没有工作，许知舟在家狠狠写了两天稿子，将之前“深水”的欠的稿子全还清了。
从没连续两天每天写一万多字，将所有稿子发上去之后，许知舟第一次有了“无债一身轻”的念头。
看天色还早，许知舟给唐果发信息：出来浪！
【我划船不用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会有你主动叫我出去玩的一天！
【舟】：你要是两天画十张图，你也会想要出门放松一下的。
唐果自然明白许知舟会这么说的原因，随即应下，丢开手里的工作陪许知舟逛街吃饭去了。
两人选了一家自助餐，吃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各自揉着肚子从里头出来。
自助餐外面是一个街心花园，这个点，很多大人带着家里孩子出来遛弯，花园里很是热闹。
唐果家就在这附近，把人送回去之后，许知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迎着惬意的晚风来到了街心花园里。
开始码字之后，他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出来感受这样的夜晚。
当然，码字是他自己选的，他一点都不后悔。
许知舟舒展了一下双臂，心想着要是有个伴就好了。
刚这么想完，他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石椅上的熟悉身影。
竟是汪成望。
许知舟快走两步过去：“汪老师！”
汪成望看到他有些意外：“你也住这附近？”
许知舟摇摇头：“我和朋友过来吃饭的。”
汪成望微一点头，见许知舟还站着，用眼神示意他一起坐下。
有小小的玩具球被踢了过来，许知舟顺手帮忙拦住马上要窜入旁边灌木丛的球，抓起来交还给了摇摇晃晃小跑过来的小萝卜头。
“谢谢酥酥。”说话都奶声奶气的。
许知舟笑着摸了摸眼睛圆溜溜的小家伙：“不客气哟！”
目送小家伙回到家人身边，许知舟方才坐下。
迎上同样带着笑意的汪成望，他脸颊微红：“小朋友真可爱。”
汪成望：“确实。”
许知舟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这个问题不好再继续下去。
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汪成望，应该都不会拥有孩子了。
大概是看出了许知舟的小小懊恼，汪成望笑着道：“没事，我没那么喜欢小孩子，也不觉得没有孩子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许知舟非常认可下半句，于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风里伴随着各种欢乐的声音，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许知舟有些拘谨地搓了搓手：“汪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件事么？”
汪成望唇角犹带着笑意：“你问。”
许知舟看着他的侧脸：“您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汪成望扭头看了他一眼。
路灯和月光下，青年眼神澄澈，目光坚定明亮，很容易让他想起多年以前同样的那一双眼睛。
喉结滚了滚，老人移开视线：“挺好的。”
这对于许知舟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评价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那您能否再考虑一下将回忆录交给我出版的事情？”
回答他的是一片安静。
许知舟心脏悬起，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我们川海出版社在国内的文学部是国内很出名的出版部门，您的书一定能在您的知名度和我们推广的双重加持下，成为明年的爆款的。”
“我保证，绝对不会轻易让您删改内容，会尽我最大能力保证这本回忆录的原汁原味——”
“作为年轻编辑来说，你很好，诚意也足够，不过——”
汪成望对上许知舟紧张的眼眸，“我这本书是不会交给川海出版的。”
“我和你们主编有一些矛盾，很多理念和看法也不同，所以我曾经发过誓，只要他在川海一天，我就不会在川海出版任何作品。”
“我不会把我的作品交付给不认同我的人去出版。”
说完，他站起身，在许知舟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不要气馁小伙子，只要你维持这份热情，你会找到更好的老师合作的。”
许知舟站在原地。
虽然被认可了，但他却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的挫败感。
哪怕——
这并非他的问题。
---
顾西楼到家的时候，意外看到许知舟没有如往常那般在书房里“加班”，而是在走廊里摆了一个躺椅，靠坐在上边。
看到他，许知舟朝他挥了挥手：“晚上好呀顾同学。”
非常热情。
顾西楼走过去，看到了放在一旁的一罐啤酒。
有风过，啤酒罐子微微摇晃，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被喝空了。
顾西楼半靠在走廊外面的石围栏上，双臂抱胸：“借酒消愁？”
许知舟双唇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难道不是看起来挺高兴的吗？”
顾西楼漆黑的眼眸锁着他：“你眼睛没在笑。”
许知舟“哇~~”了一声，敛起笑容：“你说的对，我是在借酒消愁。”
“汪成望刚才明确告诉我，说他不会和川海，还有我们主编合作，让我不用再在他身上花时间了。”
顾西楼：“所以——”
许知舟：“所以只能放弃了，我准备明天就和主编去说这件事。”
“其实你说借酒消愁，我也没有很难过，只是有一点遗憾。”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去拿啤酒罐，拿到手里才意识到已经喝完了，便晃了晃那个空空的罐子，“不过这就是人生吧，失败总是占据着主轴。”
许知舟等了一会，顾西楼一直都没说话，扭头过来：“怎么了，还是觉得我放弃的太轻易了么？”
顾西楼摇摇头：“我觉得你已经很努力了。”
许知舟弯起眼睛，两人对视了片刻。
四周很安静，可以听到小区外面偶尔传进来的车鸣声，其中还隐约夹杂着几声猫叫。
风也很轻，很温柔。
“那你以后还会来上课么？”顾西楼低声问。
许知舟眼神微闪：“不来了吧。”
顾西楼喉结滚动：“为什么？你最近进步不错，打沙包的时候也已经能掌握一些平衡技巧了。”
许知舟摊手：“因为我穷啊。”
说起这个，他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当初找顾西楼做室友，也是因为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之前是有任务可以跟着汪成望一起上课，现在他都拒绝我了，我肯定不好意思再一直跟着。再说了，就算咱们关系不错，我也不能一直厚脸皮免费蹭你的课吧！”
他靠在椅背上，清透的眼瞳里倒映着一轮弯月，伴随着同样弯弯的笑眼，“这样吧，等我攒够了钱，我再去你那边买课怎么样？”
良久之后，顾西楼应了一声“好”。
两人在廊下又待了一会，直到月亮挂上树梢，才收起椅子进了屋。
许知舟难得一天不需要晚上写稿，早早洗漱上了床。
关灯之前，他习惯性地点开后台看了眼收益，差点以为自己看岔眼了。
平日里只有几十块收益的他，今天竟然有两千多收益！
点开收益明细，全是密密麻麻的霸王票，准确来说，是来自于【86511801】的50个深水！
许知舟：“？”
不是，这人到底是谁啊，他好不容易还清之前的加更，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