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连佳佳的嘴张成了O型。
她甚至在戚舒然重复的那遍时大脑短暂放空——表哥看上去这么清淡冷寂的一个人，居然也喜欢……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连佳佳正在心中腹诽。
忽然“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
不是吧！
表哥不会听到了吧？
戚舒然关切地看过来，SA也端上了热水，还问她要不要调高一下室内温度。
“不了不了。”
连佳佳静默了番，戚舒然还睁着一双“求学好问”的眼神盯着她看，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完美的建议。
好像小狗狗哦。
懵懂又令人心生爱怜。
于是咽了咽口水，“既然表哥喜欢、喜欢做运动的话，那你就能买点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吧。”
嫂子比表哥小那么多，应该没有这么快要生孩子吧。
连佳佳在心中祷告，千万别怪我表哥，我也是有苦衷的。
戚舒然听到连佳佳的提议，皱了皱眉，凑过去，小声问：“他喜欢运动，我为什么要保护自己啊？”
她不禁揣测，“难道他喜欢打人？”
连佳佳一个问号看过去，戚舒然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不好说。”连佳佳深沉脸。
打什么人，那叫打人吗？
太羞耻了。
戚舒然一脸问号，靳闻西有暴力倾向吗？
可她接触几次下来，分明是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啊。
可能连佳佳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吧。
她看过的一些豪门影视剧告诉她，大家族里，也不是每个人都了解自己亲人的。
但连佳佳刚刚开拓了她的思路，既然靳闻喜欢做运动，她到时候去运动专卖店买点和运动相关的东西送他就好啦。
想到这，戚舒然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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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连佳佳买了一个包包和一条丝巾，戚舒然什么都没有买，她平时也用不上那些东西。
店里派了一名人高马大的男SA帮她们拎购物袋，送到地下停车场去。
外面走道上已经排上了长队，都是等着进去逛一逛买东西的。
不过一天时间，她从排队的人，变成了桥上的人。
这种感觉说起来还是有点陌生。
走到队伍尾巴时，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戚舒然回头，笑容僵住，看到了两张许久未见的面孔。
她的父母，戚建华，程小荣。
有些许日子没见，乍见之下，三人都有些拘束和不自在。
而且戚建华和程小荣的打扮都很有质地，羊毛外套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相比之下，她这个女儿穿的还不如自己的父母。
“舒然，出来逛街啊？”
程小荣先搓着手先开口，戚舒然迟疑地点点头，问：“展鹏呢，没跟你们一块出来？”
“他在家打游戏，叫他他都不出门。”
说是这样说，但话里没多少责备的意思。
戚舒然想起自己搬出家的那天，弟弟戚展鹏仍然在房间里打游戏，那个装修好的房子，她甚至来不及好好感受一下，就换到了群租房里。
搬出来后，就没怎么和家里人联系了，过年时通了电话，但不欢而散，自此之后就再无联系。
因此这会儿除了局促外，还有些尴尬。
戚舒然自认不是不需要亲情的人，但从父母那里获得的关爱实在太少，在无数等待与失望中，她已经不敢对父母奢望些什么了。
连佳佳觉得面前的两位老人有点眼熟，想了一会，终于想起对方是戚舒然的父母。
好奇怪，怎么和父母一点也不熟的样子。
“佳佳，要不你先回去吧。”
她不知道要和戚建华程小荣说多久的话，让佳佳陪着等也不是个事。
连佳佳想也是，拍了拍戚舒然的肩，和男SA离开现场去到电梯处。
程小荣盯着连佳佳的背影，问：“那是靳家的人吧？”
“嗯。”
戚舒然没多说什么，程小荣欲言又止，但她不是个会憋得住话的人，还是忍不住叨叨：“听说靳问西回国了，当初你们刚领证他就出国了，你得抓紧时间，和他多培养培养感情……”
“妈，”戚舒然有点无语，压着声音道：“需要我再提醒你，我和他这门婚事是怎么来的吗？”
本就只是两家随口许下的娃娃亲，要不是爷爷病重，救了靳怀业一命，她怎么可能高攀上靳家。
那靳闻西选择她的理由又是什么，无非是看在爷爷的面上，至于感情，聊胜于无。
甚至他也许都不想谈感情。
还怎么去培养感情？
还妄想和靳闻西真的产生爱情，从此做他人眼中人人艳羡的豪门太太吗？
程小荣：“你不管怎么来的，只要你婚后抓住他就行，你忍心看你的父母一把年纪了，还要回到以前那种环境吗？”
面前的两个人，如今衣冠整洁，耳垂、手腕也有珠宝饰品装点，在奢品门口礼貌排着队，宛如保养得非常好的中产中年人。
如果不说，谁会知道，还在一年前，他们连拿出一百块都拮据得很，更遑论来逛奢品店了。
戚舒然闭了闭眼，问了另一件事，“你们今天到这儿来是买什么东西吗？”
程小荣刚要说话，戚建华眼神跟了过来，从碰面到现在，戚建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当然，以前在家时，父亲都不怎么说话。
戚舒然只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想说，只能从侧面提醒他们：“……你们不要乱花钱，那钱……”
“唉呀知道知道，”程小荣不耐烦打断，“是你弟弟，想买这个牌子的手表，我们就过来看看——”
戚舒然听到后面，眼神直接暗了下去。
又是戚展鹏。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弟弟想要什么，父母会第一时间想办法满足弟弟的愿意，就连买块手表不愿意出门，父母都自愿来排队帮他看。
她呢，她什么都没有。
戚建华瞧了眼戚舒然的神色，瞪眼看向程小荣：“你说那么多干嘛？”
程小荣：“你好意思怪我？叫你管管你儿子打游戏的事，你也不说……”
“那还不是你惯的！”
夫妻俩眼看就要吵起来，戚舒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逛吧。”
“诶！怎么就走了……记住妈妈的话，跟他好好过日子啊——”
戚舒然顿了顿，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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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水岸香榭后，戚舒然把自己丢进棉被里，狠狠做了几回深呼吸，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但内心仍然有一股无处发泄的燥郁。
需要跑一跑动一动才行。
想起家里有一个专门的健身室，她拿起手机，打开和靳闻西的对话框，思忖了下，打下一行字。
是七七不是戚戚：【我能用下家里的跑步机吗？】
靳闻西说要出差，也不知道他去哪出差，现在在做什么。
戚舒然握着手机等了会，手里倏地一震。
J：【可以】
她呼出一口气，积郁在胸口的烦闷好似也因为他这句话得到些许消散，她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是七七不是戚戚：【你哪天回呀？】
J：【怎么？】
是七七不是戚戚：【哦，就是想问问，要不要去机场接你。】
J：【因为跑步机？】
戚舒然眼睫微垂。
好像是问得有点刻意了。
是七七不是戚戚：【也不是，我是怕你回来的时候，爷爷奶奶也来了，看到我接你，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是七七不是戚戚：【你要是不需要，我就不去了。】
过了会，靳闻西发来一个截图。
截图里是他回来的机票截图。
将那张图小心保存好，戚舒然换了运动装，做好热身后，去健身室的跑步机开始跑步。
她大学的时候就很能跑，还参加过校运动会，那会她以为只要一直跑，就能跑进她想要的世界里。
当社畜后才懂，一直跑着的是驴，驴拉磨才需要不停地动，就像此刻的她，为了爷爷，为了父母，为了所有人的期待，一刻不停的进入婚姻。
在她有限的人生里，她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就要直接快进到当一个妻子，这个身份太陌生了，也就最近一周才有了点实感。
……
跑了四十分钟，直到脸上的汗珠滚落，她才停下。
天也暗了下来，明天又要新的一天。
晚上洗漱完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一个本子，写下一行字。
【试婚日记】
“亲爱的七七你好，我是一年前的你。”
“婚姻究竟是什么呢？我不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很深的体会，进入这段婚姻，我是迷惘的，人真的可以跟自己不爱的人结婚生活吗？父母让我试一试，可怎么试，要拿出多少感情去试呢？”
“靳闻西……他条件真的很好，好到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仿佛踩在了云朵泡泡里，每一步都是不真实的。他爱我吗，当然不，他喜欢我吗，也不，婚姻需要爱吗，我也不知道，但我们仍然结婚了，荒诞吧。”
“可是没办法，父母需要，家庭需要，我想我可能也需要这段婚姻，他和他的家就像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但不是可以停泊的岸，岸有归期，雨停了就需要向前走……”
“不知道一年后的你，还像现在这样迷茫、不安、忐忑吗？我希望不是。
“那就给自己一段时间吧。”
“希望一年后你，会变得更勇敢，那时的你一定更自由、更坚定，和更美好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