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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者是怎样炼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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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血兰花(10)
    如果她会喷火, 那她一定会朝绿蟒的食管吐一堆岩浆,让它尝尝从内到外被烧穿的滋味。

    如果她会飞翔,那她一定会死掐着绿蟒的脖颈飞起,再狠狠地将它掼下, 摔它个百八十遍, 直到它烂成肉酱。

    如果她的体型再大一点, 那她就不会打得这么被动;如果她的爪牙再锋利一些, 那她早已撬开它的脑壳。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正在进行的“当下”。

    她不会喷火、不会飞翔,没有足够的体型, 也没有更强的爪牙。前方无出路, 后方无援助,单挑着大她三倍的对手, 搏杀到鲜血长流。

    生死关头, 阿萨思已抛弃了理智, 激发出全部的兽性。为了活着, 野兽无所不用其极,绿蟒咬她,她也咬它;绿蟒绞杀, 她反攻挣扎。

    不再示弱,不用装死,不沾计谋, 她以自身的性命为赌注,燃烧全部的生命力与一条几百岁的巨蟒厮杀。

    撕咬切割、摔打冲撞, 她把14年的狩猎经验和求生手段尽数用上,她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当作武器,拼到极致, 体力也在迅速消耗。

    血肉落下,创口见骨。她抓瞎了绿蟒的另一只眼睛,可她也被绿蟒吞吞吐吐,最终囫囵入腹。

    原来被蛇活吞是这种感觉……

    绿蟒的食道腥臭、空气稀薄,再往里就没了“风”。

    四周的肉壁十分厚实,结实的肌肉混着蛇身成排的肋骨往里挤压,不仅榨干了她肺部的空气,还挤得她一身骨骼“咔嚓”作响。

    它正努力地凭借体型优势,企图把她打磨成适合食用的形状,但不好意思,她只是半死,不是完全死透,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它就别想好过。

    手脚累到不听使唤,身体也在发出罢工的哀鸣,内脏几乎快破裂了——到了这地步,多数动物都会认命等死,可阿萨思不愿放弃,她凭毅力驱动着四肢、绷紧肌骨,奋力地张开剩余的龙刺,去争一线生机。

    她才不要死,尤其不想死在蛇的胃里,再被拉出去当血兰花的肥料,这也太憋屈了!

    她要活!

    龙刺顶开食管中的粘液,全力勾住绿蟒的软肉,把她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也将绿蟒整得异常难受。

    下半截身躯被压在山谷,上半截身躯卡着“食物”,绿蟒疼到满地打滚,巨大的身体翻来覆去,滚圆的蛇躯二度挤压“食物”,不料适得其反,反而让阿萨思的爪牙进一步嵌入它的肉里。

    绿蟒昂起头,对着天空嘶嘶咆哮,似乎痛到了极点。殊不知,属于阿萨思的主场才刚刚开始。

    没有被活吞的经历,她是真不知道架还能这么打。

    只能说绿蟒也是蟒,有蟒的通病,总以为吞下就是赢,却忘了猎物的危险性。前有森蚺吞食鳄鱼被刺破肚皮,后有绿蟒活吞恐龙被内部爆破,实惨,但也死得其所!

    阿萨思将爪子刺进蟒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乱挖。她能感受到绿蟒抬起身躯、撞击大地,力道一记比一记大,可她偏偏被厚实的蛇肉包裹着,半点没伤到。

    得,随它砸!

    阿萨思拼命挖着绿蟒的血肉,为自己掘出最后的生路。而绿蟒弓起身体呕吐,只想将“异物”从体内排出。

    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阿萨思艰难地横过身体,让绿蟒“如鲠在喉”。无论它怎么辗转腾挪、折腾不休,她都硬挖到底,而就在她一口气快续不上的时候,她的爪子终于在肉壁上破开了一个洞。

    新鲜的空气涌入,阿萨思猛吸一口。

    但她没急着出来,而是窝在“优势场”肆意妄为,大有等绿蟒死透再破腹而出的架势。

    别说,绿蟒拿她是真没办法,谁让她在它的食道里呢?即使它后悔吞了她,也为时已晚了。

    阿萨思疯狂地挖掘它的血肉,大肆破坏它的内脏,甚至摸到了它的肋骨还找准了脊柱的位置!以她对蛇的了解,如今这绿蟒已经算不上是对手,而是任她宰割的羔羊,它处处是弱点,尽数暴露在她眼前,她毫不犹豫地决定——

    掰折它的肋骨,咬断它的脊柱,破坏它的心脏,吃掉它的蛇胆!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在之后漫长的两个小时里,活了几百年之久的绿蟒硬生生在极致的折磨中咽了气。

    它腹腔大开,心脏破裂,内脏全被捣碎,人类未消化的尸骨随胃液一块流淌而出,而被它吞下的恐龙破开它的脊背出来,浑身浴血,嘴里还叼着一截蛇骨。

    阿萨思咀嚼着蛇骨,一点点吸干骨髓。

    在结束高强度的持久战后,绷实的神经正在缓慢地放松下来。她的意识、情绪和认知在逐渐复苏中,可大脑尚处于“余震”后的空白期,一时半会记不起自己是谁、五感又是什么?

    因此,她只是干嚼着蛇骨,品不出任何味道,唯有本能驱使着她多吃一点,再吃一点……

    此刻的阿萨思是纯粹的野兽,无觉知,充满了危险。偏偏人类不懂野兽的习性,毫无自觉地驾驶着直升机一进再进,那隆隆轰鸣直接吸引了恐龙的注意。

    阿萨思转头,冰冷的竖瞳对上摄像机,像是野物骤然面对人类举起的猎枪。

    也不知她怎么计算的,或许是凭本能出的招,她头一甩将蛇骨甩飞出去,就见那大骨急速飞来,以破竹之势削掉了半个螺旋桨。而后,在人类的尖叫声中,直升机失去平衡往河道坠落,很快没了声。

    一招制敌,阿萨思仍没有恢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是累到筋疲力尽,连爪子也抬不动了,可她的野性不允许她闭眼,直到确认四周没有活物,她才趴在绿蟒的尸体上沉沉睡去。

    *

    雨林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滴乘着凉风拍醒了阿萨思,她迷迷糊糊地醒来,一动不动地淋在雨中,过了许久才回忆起前事,也总算把视线聚焦在蛇尸上。

    她记起来了,她杀了一条蟒。

    这条蟒比较难杀,把她累个够呛……

    雨水汇成溪流,冲刷着沾满泥土的蟒身。泥水同蛇血融成淡红的血水,顺着沟渠而下,沿着甬道而去,漫开一张曲折的血网,里头装满了亡魂。

    许是两大掠食者的战斗太恐怖,血味太浓烈,饶是绿蟒死了两天、阿萨思沉睡了两夜,也没有哪只动物敢进入这片谷地,更别说偷吃绿蟒的尸体。

    就连最作死的人类也不见踪影,阿萨思明白,绿蟒的尸体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很好,好得很……就让她先吃一顿恢复体力,再将剩下的蟒尸拖回土著的部落。

    绿蟒可恨,但它足有30吨重,不吃可惜,浪费更是可耻。她已经错过了食用它的头两天,难道她只能吃上三天,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烂发臭吗?

    不可以!她好不容易才杀了它,怎么可以只吃几天?

    她要把它拖回去交给土著处理,人类虽弱,但总有方式贮藏食物。运气好些,她或许能吃上一个多月。

    想到这里,阿萨思迫不及待地张嘴,从蛇背上撕下一块肉吃。

    绿蟒不愧是她花大力气杀死的对手,一身的肉就是香,它大抵是被血兰花腌入味了,她吃了几口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一股热力从胃部发散到四肢百骸,她舒服地低吼了声,继续吞食。

    大概是饿坏了,她一顿下来吃了近吨重的肉。

    末了,她没在意身上的伤势,起身从塌方的泥堆里刨出绿蟒的尸体,再叼起它被吃空的颈骨,趁着夜色往土著的部落赶去。

    但她没想到,如今的亚夏麻族忙得很。

    一天前,被绿蟒吓到魂飞魄散的比尔一行总算逃出生天。他们无处可去又弹尽粮绝,见他们实在可怜,善良的土著终是收留了他们,萨满也吟诵起古老的咒语为他们“招魂”。

    翌日,出去狩猎的土著在河道边捡回了四个落难者。

    他们的直升机已毁,食物丢失,枪支不在手,只余一些录像设备。许是在林中遭受了野兽的袭击,他们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虽缺水少食显得状态不佳,可他们的精神相对较好,明显是还没遭到巨蟒的追杀。

    土著将他们带了回去,部落中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外来者聚在一起,交流信息、互相治愈,又盘算着怎么回去。可当他们发现彼此见过同一条绿蟒,却没见过同一头恐龙时,话匣子瞬间打开了。

    比尔:“恐龙?我没见过……我只记得雅库妈妈突然转向,游得很快,好像在追什么东西?”

    “所以它在追一头恐龙?”助手阿川发出疑惑,“抱歉,我总觉得雨林存在恐龙这个说法特别抽象,有点无法接受。”

    然而,所有疑惑消失在数码相机的录像中。

    他们看到了那条眼熟的绿蟒,也看到了一头从未见过的恐龙,在两大巨物搏杀激斗的画面中,他们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害怕。

    比尔:“所以在我们走进热河前,那片树林里就藏着一头恐龙,可我们谁也没发现它,还在它身边摘血兰花?”

    “它会伪装?”

    “它怎么不吃人?巨蟒来了又为什么不跑?”

    在同伴的讨论中,比尔抓住了关键:“最后是谁赢了?”

    “是那头恐龙。”摄影组的人告诉他,“我们亲眼看到它被巨蟒吞下,又亲眼见证它杀死了巨蟒。它应该还活着,这或许不是个好消息。”

    众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恰在此时,他们感知到地面正在发出沉闷的震动,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某种巨物正在靠近的声音。

    放在身边的水碗泛开一圈圈涟漪,似是想到了什么,一群人倏然变色。

    上帝啊,是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