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
聚会结束，已经是九点多。
林止拂打电话时，其实三分是装，七分是真醉。
主要目的是让其他人也不敢再灌他的酒。
但等散会的时候，酒意就已经完全上脸了。
盛安七见他醉醺醺的一脸迷糊，于是去问路览：“你们一起回去？还是有人来接？”
路览也是喝得迷迷糊糊的：“啊？我不知道啊，我们不住一起……”
意思是不一起回去。
盛安七不放心，总觉得今天林止拂喝这么多酒还是自己惹的祸。
于是决定把这俩醉鬼一起送回去。
其他人也是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根本不管路览也是被送的其一。
一群人出了ktv的门，盛安七扶着林止拂，路览靠着林止拂，东倒西歪。
夜风迎面袭来，两人瞬间都清醒了不少。
盛安七下来前打了车，见门口有辆低调奢华的名车在，不由多看了几眼。
车边靠着一个男人，穿着制工精良的西装，容貌俊美，气场强大。
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低头似乎在等消息。
来往的行人目光在他身上瞥来瞥去。
盛安七惊艳了一瞬间，也没上心。
这种优质成熟男人，就算是同，一般也轮不到自己。
他偏头问林止拂：“你家在哪？”
林止拂微微站直了些，茫然了一瞬：“你要送我？”
盛安七刚点头，林止拂便摆手：“不……不用，有人来接我，你帮忙送送他就行。”
他把路览推过去。
盛安七奇怪：“那谁来接你，你爸妈？”
旁白有同学也嘻嘻哈哈地笑：“是啊，谁能来接你？让安七送送你呗，你们大学那会，不是关系也挺好？”
“还是说林系草怕安七又对你告白一次？”
关系好不好是一回事，送不送人又是一回事。
盛安七道：“不是这么算的，别乱说话。”
林止拂也张了张口。
但还没说什么，下一刻，后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淡而磁性。
“阿拂。”
盛安七一转头，只见刚刚靠在车边发信息的男人，竟然收起了手机，正抬步朝这边走。
林止拂也有点迷茫地扭头，眼中迸发出惊喜：“你来了？”
秦律走上前，看着他夜色下也藏不住的满脸晕红，眸底似乎有情绪翻涌。
片刻，也只是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下次出门，跟我报个信。找不到你我很着急。”
林止拂眨了眨眼：“哦。”
盛安七震惊道：“呃……止拂，你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林止拂看了秦律一眼，脸上浮现出几分纠结：“是……”
“是他先生。”秦律平静地接话。
“你好，我姓秦。”
盛安七呆呆地和秦律伸过来的手短暂地握了一下。
林止拂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直接装醉。
旁边围观的同学也震惊了，寝室里的老大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不对啊，小林不是说，他没谈恋爱吗？”
他有这么说吗？
林止拂假装没看到秦律看过来的目光。
秦律收回视线，笑笑，很是淡定：“确实不是谈恋爱，是结婚了。”
林止拂把脸往秦律肩膀上一埋，更说不出话了。
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秦律朝他们颔首道别，转身半抱着林止拂回到了车上。
本来秦律不介意顺路送路览一下的，但路览非常有自知之明，直接站直了，正义凛然地表示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于是秦律也不为难。
林止拂一上车就忍不住犯困。
一句话没说，就倒在秦律腿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好像又什么温热的东西插.进了他的头发。
他听见秦律低低的，呢喃一样叹息的声音：“你到底有几个旧情人……”
……
再醒过来，已经回到了别墅。
秦律拿了块湿毛巾来给他擦脸，见他睁眼，顿了顿：“醒了？”
他已经脱下了西装，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线条。
这样居高临下站在沙发边看过来时，浑身溢发着性张力，非常具有视觉冲击。
林止拂呆呆看着，突然梵反应过来：“你……怎么回来了？我在做梦吗？”
秦律闷了一晚上的气，莫名就散了几分。
反射弧真长，现在才发现。
他坐下来，用毛巾给林止拂擦了擦绯红的脸。
淡淡道：“是，你是在做梦。”
林止拂干巴巴“哦”了一声。
随即忽然伸手抓住秦律的手腕。
秦律抬了抬眼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林止拂把脸凑近了几分，小声嘀咕道：“既然是在做梦，怎么还板着脸？”
秦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颊和含着几分水光的眸子。
莫名的，呼吸都轻了几分。
他垂眼，不想退。
也不敢看：“我平时对你笑得很多吗？”
林止拂：“那倒没有。”
“但都在我的梦里了，当然是我想要你怎么样就怎么样啊。”
秦律沉默了一会：“嗯，那你想让我怎样？”
林止拂眼珠子一转：“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了。”
秦律瞥他。
一时竟然看不出林止拂是真醉了，还是故意在给自己台阶下。
林止拂有酒疯是真的撒。
见他半响不说话，忽然就又凑近了几分：“你不说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喝醉了倒是比平时胆子大一些。
秦律淡淡瞥过他的唇，语调稍稍高了一些：“你敢吗？”
林止拂抓了把他的衣领，声音含含糊糊的：“你真不说？”
秦律就这样看着他，手也不动了，目光平静。
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来。
林止拂看了他两秒。
随即像是一狠心，直接撞了上来。
是真的撞。
秦律错愕之余，察觉到唇齿间有几分不易发觉的血腥味。
林止拂哪里是亲，他一点技巧都不懂，唇撞了上来，脑子还是乱的，还学小说里那样伸舌头。
胡天海地用舌头在秦律唇边搅了一通，才终于探进去一些。
秦律闭了闭眼，攥着湿毛巾的手青筋毕露。
他使了点劲儿，将林止拂拉开了些。
林止拂茫然地抬头。
耳朵是红的，脸也是红的。
唇边还有几丝晶莹的银丝。
秦律深深吐出一口气：“你在干什么？”
林止拂眨眨眼，神色坦然得可怕：“亲你啊。”
秦律面色严肃，上下用眼神将他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有什么不良外在反应。
又不太放心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止拂露出几分隐忍的神色来。
“有。”
秦律神色一凝：“哪里？”
林止拂道：“我嘴巴不太舒服。”
秦律：“？”
他以为是刚刚那一下撞到林止拂牙齿了，立刻伸手按在他下巴上。
拇指按住他鲜红的唇瓣，想检查他的嘴巴。
结果林止拂又眨了眨眼，羞涩道：“还没亲够。”
秦律：“……”
怎么以前没发现，林止拂原来这么……大胆？
没等他反应，林止拂又缓缓将脑袋往他掌心凑了下。
像只乖巧的小动物一样，蹭了蹭。
秦律手心有点痒。
他盯着林止拂，半响才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林止拂把脑袋抬起来，嫌弃道，“我是喝醉了，不是傻了，秦老板。”
那句“秦老板”还带一点微微上扬的尾音，好似无意间撒娇一般。
秦律喉结起伏了一下，移开了点视线：“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林止拂又开始拿他的手玩，一根一根手指地揉搓。
闻言他偏了偏头：“秦老板觉得是什么关系？”
秦律思索了一下，大概是看林止拂现在醉了，竟然也有了几分小孩子脾气。
他声音冷淡：“按你出门不跟我说、我出差你也不怎么发消息的情况来看，只是普通的协议夫夫关系。”
林止拂诧异道：“我只是怕打扰到你工作，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要回来啊……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秦律想想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他调整了一下气息：“是，我没身份管你。”
前男友和旧情人，他哪个都管不着。
林止拂茫然：“我没让你不管我啊……你是不是，听到他们今天说的话，所以生气了？”
秦律没说话。
谈不上生气，只是有些烦闷。
不知为何，听到林止拂的每一句话，看到林止拂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想得更多。
患得患失，情不自禁。
林止拂想了想，开始跟他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结婚了有对象了，不然又要到处说。”
秦律默了默，火气不知为何降了下来：“嗯。”
林止拂也发觉了，纳闷：“这就不生气了？”
秦律想了想：“还是有点。”
“什么？”
“那个盛……安七，和你是什么关系？”
林止拂眨巴了一下眼睛：“追过我的，普通朋友。”
秦律和他默默对视了一会。
其实还想问几个问题，又觉得自己实在婆婆妈妈。
这可不像他。
结果沉思间。
林止拂伸手，大逆不道地给他眼睛闭上了：“别看了。”
秦律眼前一黑：“嗯？”
林止拂委委屈屈道：“你给看不给亲，还跟我生气，这梦做的真不值。”
秦律失笑：“你经常在梦里亲我？”
林止拂坦然，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漏洞：
“对啊，不亲白不亲。”
“那怎么……”秦律缓缓将他的手拉下来，“现实里不敢？”
林止拂道：“怕进度太快，还没到手的男朋友吓飞了。”
秦律道：“没到手？”
林止拂比他更茫然：“到手了吗？”
秦律：“……我以为，在摩天轮上那一次，我和你牵手，你就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止拂呆了呆，又忍不住吐槽，小声道：
“谁知道你是在完成卡牌任务，还是认真在告白。”
秦律道：“是我当时太冲动，也没把心意说明白。”
“那我现在告诉你。”
林止拂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我牵你的手，不是因为要完成任务。只是因为我想牵。”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止拂：“嗯……”
看来还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申请和你从协议夫夫，发展进入一段崭新的关系——恋爱。”
“林先生，你愿意和我谈个恋爱吗？”
林止拂愣愣地看着他，耳根红透了，却半天没说话。
秦律就明白了。
他伸手想摸摸林止拂的头发，又顿住：“清醒了？”
林止拂咳了两声，红着脸点头。
秦律笑起来：“那你的答案呢？林先生？”
林止拂道：“我……想试试。”
“试什么？”
这场景似曾相识。
“和你谈恋爱。”
“还有。”林止拂的目光下移，落到他高挺鼻梁下的薄色唇瓣上。
他小声道：
“……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