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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迁居港城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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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051章:就那么巧
    第051章:就那么巧【亲家这番直把张老大夫给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些驾校的车又破又烂, 这样的还怕在学车的过程当中出事呢。

    郭元乾既听说有驾校在附近,自然是选附近了,问明白了需要带去报名的资料, 也就作罢了,今天还是庆祝个孩子顺利入学吧。

    阿茹知道这边要宴客,自家晚上不用做饭, 也就过来一起帮忙,哪怕就是自家人, 算一算, 即使是主人桌也要两桌了。

    郭元乾没让表舅通知已经出嫁的可昕表侄, 她这会正在孕中, 又是晚餐,实在不好叫人家晚上跑这一趟的, 而且他们家的阿勋阿可已经接过来了, 也就做个代表了。

    因为了提前说过,张启桦他们今天就没有守在五金厂加班了,都是按时玻璃归家,厨房已经是准备好了, 等人一到齐,立马就端菜上桌。

    照顾到大多数人都是金陵城人, 每桌十六道菜,菜式就以金陵菜为主, 配了六道湘菜,一份粤式点心并一道粤式汤煲。另外还有两份水果是待餐后再上桌的。

    好在带了旋转盘的圆餐桌足够大, 才将这十六道菜都装下了,主人桌上齐,厨下也留了一小桌给其他人, 大家就都围坐在厨房里的小桌上吃饭,间或听着餐厅里的动静,需要添汤添茶添饭添酒添饮料的,曹师傅跟阿茹就轮流出去帮手。

    虽然主题是郭泰安兄妹弟顺利通过入学考试,但他们个也就开场的时候出了一下场表示确实是为他们庆祝,此后就不需要他们出场了,他们坐在小孩子那一桌热热闹闹地吃饭。

    因为张可言的妻子正在孕中闻不得酒味,张可言就陪着妻子坐了小孩子这一桌,让二弟可嘉夫妻去坐另一桌,正好另一桌也就坐满了。

    郭无恙比较少跟舅太公、舅太婆、可行表叔、可昭表姑之外的长辈们打交道,不过看可言表叔认真照顾表婶,吃菜帮忙夹菜,喝水帮忙端水,夹了的菜表婶吃不完他就接过去吃了,席上有一道发丝牛百叶味道好,很快就清了盘,雨彤表婶还想吃,可言表叔就厚着脸皮去另一桌又夹了一小碟给表婶,她就感觉这个可言表叔不错。

    在郭无恙看来,就现在港城这个纳妾合法的时代,表叔这种肯用心照顾孕中的妻子,而不是对孕妻视而不见还搞什么花花心思的,就都是挺好挺好的了。

    虽然金陵菜是比较合大家的口味,但席上还是湘菜清盘得比较快,六道湘菜都清了盘,郭无恙悄悄找曹师傅问还有没有备下的,知道有,又请曹师傅又给席上端了一份。

    吃得差不多了,点心也上桌了,咸蛋黄焗南瓜条,这个又很合大家的口味,好在都吃饱了,倒没有再添一份。

    郭无恙就听雨彤表婶跟可言表叔说吃着曹师傅做的咸蛋黄焗南瓜好吃,不知道可不可以请阿茹姐跟着表叔家的曹师傅学一手,然后可言表叔就说晚点去提一句,顺便多学几道,把发丝牛百叶也学了。雨彤表婶听了就很高兴。

    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但郭无恙就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挺好的,她看着拿着勺子吃饭的阿可脸上有点脏,就取了帕子给她擦了擦,阿可仰了仰头方便她擦拭,“谢谢姐姐。”

    “乖乖。”郭无恙替她擦了脸,看她碗里的饭菜剩得不多了,就问她需不需要夹菜。

    阿可摇头,“不要了,我吃完碗里的就不吃了。”她举着勺子认真吃饭,很快就吃完了,又吃了一小牙水果,就跑去找先吃完的哥哥玩去了。

    郭无恙是守到最后的,等阿可吃完这一桌也就都吃完了,另一桌还在吃,喝酒嘛,就吃得慢一些,郭无恙不好一个人收拾桌子,舅太公在那边盯着呢,就喊了曹师傅过来,一起收拾。

    曹师傅手脚快,力气也大,都没让郭无恙帮上多少忙,就将一张桌子收拾干净了。

    郭无恙看餐厅这边没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了,就也跑地下室去了,自打地下室铺了一片出来,大家就经常往地下室跑,反正是晚上,都是要开灯的,相比楼上,地下室也更凉快一些。

    经过这么些时日,柜子有做好了,武器架子也有做好了,因为金属制品武器不太安全,都是木制品武器,并没有十八般武器都齐全,就是刀、剑、长鞭一个架子,棍棒、木枪一个架子。

    其他诸如戟、斧、钺、钩、叉、镋、棍、槊、锏、锤、抓、拐、流星锤等等都没有置办,又不是真的武行,一个自家用的练武场且用不到这样多的东西。

    郭无恙也是置办了这两个武器架之后才知道,原来爷爷还会用武器呢。

    但爷爷说,要说武器用得最厉害的还得是舅太公,因为舅太公是武馆少馆主嘛,哪怕已经在学堂里读书了,这些功夫是不能放下的。

    这会一群小朋友坐在地板上,各玩各的,张可言陪着媳妇尚雨彤在练武场对面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就领着媳妇回家了。张可行和张可彰还陪着家里的小辈,一边看着两个侄儿两个外甥玩耍,一边闲聊。

    看到郭无恙下来,张可行跟她打了一声招呼,“无恙,你比阿可还慢啊。”

    “嗯,我最后一个。”郭无恙告诉可行表叔一个好消息,“可行表叔,有个津沽很厉害的大夫,接受爷爷的邀请,决定来港城了呢,下午才收到的电报。”可行表叔回来就开席了,这个消息未必知道呢。

    张可行倒是有听说了,表叔想请一位中医好手给温家舅爷调养身体,“就是表叔一直在夸的那位大夫?”

    “对啊,”郭无恙点头,告诉可行表叔,“张老大夫很厉害的。我们那边一片,有病都不跑医院,找张老大夫就能治好了。他还有一个儿子张小大夫,也是很厉害的,张老大夫年纪大了之后,出夜诊的都是张小大夫。”

    张可行感觉自家也缺一个相熟的大夫,祖父日渐年长,虽然因为一直都没有放下练拳,身体挺健旺的,但是祖母就不怎么练拳,最好还是有可靠的大夫,“张老大夫他们是过来一时还是准备来港城定居呀?”

    “不知道呢。”郭无恙也不知道张老大夫一家会不会在港城定居,毕竟梦境中张小大夫的情况跟现在肯定是不一样了,“爷爷希望张老大夫能留下来,我们二号楼那边的一楼不是还有铺子没有出租么?爷爷准备留给张老大夫他们用来开诊所。”

    张可行知道郭无恙说的二号楼是哪一栋楼,“选在那边倒是方便,抄小道走过来也才十几分钟,而且你们家的制衣厂在那边,服装店也在那边,表叔的店也在那边,诊所要是也开在那边,那挺好的嘛。”

    “这样一来,那你们家那边的商铺,不会最终慢慢变成都是你们自家的生意了吧?”张可彰没去那一栋楼,但是他知道的,制衣厂再小,需要用到那么多的机器呢,占地也不会太少的,郭家自家又还开了几个商铺,这么继续下去,一楼二楼的商铺都不用出租了,直接自家用了。

    郭无恙数了数,奶奶的制衣厂跟服装店,爷爷的首饰回收加工店,如果张老大夫愿意接受,那就是再加张家的诊所,其实占得也不多嘛,“应该不至于,一楼有十五间商铺呢。”二号楼是十六个套间并公共厨卫以及楼梯间,一间套间就是一个商铺,不过一二楼商铺跟其他几层不是共用一个楼梯间,一二楼是单独另设楼梯间的,所以还另外用了一个套间做了楼梯间。

    楼四楼五楼厨房的位置那一间此前一、二楼是属于空置状态,做为十几户人家用的公共厨房会显得有些小,但这个空间大小其实也是可以用来做楼梯间,但当初建楼的时候没有这么利用,此后的主人也没有更改。

    等自家的制衣厂开起来之后,就将二楼的厨房给用了起来,何静就是在那间厨房给制衣厂的女工们做饭的。不用跟其他人共用,倒是挺忙得开的。

    张可彰失笑,他不过是说个玩笑话,没料到表侄女反倒是当真了,“要是诊所真的能开起来,倒是挺方便的。”这一片附近是有医院的,西医院,对于祖父祖母那一辈的人来说,其实是不大相信西医的,觉得西医治标不治本,即便是一时治好了也容易复发。

    “我也希望这个诊所能开起来。”郭无恙梦境中做阿飘蹭网的时候,经常听闻我方的中医没落了,但凡说到中医都是骗子居多,反倒是泥轰国全球卖起来汉方药来了,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此时被郭无恙一家寄予厚望的张老大夫家里并不平静,张家医馆自打张老大夫侄子上门之后,就再没接诊过了。

    张老大夫跟侄子谈不拢,而且经过儿子的提醒,他多方试探侄子,发现自己确实是一厢情愿,就算是他肯把家里的医馆跟宅子都抵给侄子,那也只是一时间能抵用,侄子就是奔着拿药方卖钱来的,不介意收点其他的好处,但药方是不会放弃的,因为买家他都找到了。

    如果没有郭元乾的电报跟信,张老大夫可能会继续跟侄子顶着,然后跟脾气暴躁的侄子起了争执,拿自己一条命给一家人换了个平静。

    但郭元乾突然间从港城发了一封电报过来,家里的心思就起了变化,再过一段时间,家里还收到了郭元乾寄过来的信件,信件写得就比电报要详细。

    将郭家目前的情况说了,诚挚地恳请他去港城帮忙长辈调养身体,甚至说如果他们有意在港城开诊所,还能提供场所供他们开诊所。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是不行,当初他携妻带子从老家来津沽,自然现在也能携妻带子从津沽去港城,更何况在港城的郭元乾还早替他想好了开诊所又提供场所呢。

    那天,张老大夫看完郭元乾的信最终做下了决定,对儿子说到,“你去办旅行证明书,办好了就订船票去港城吧。”他看着这会面露喜色的儿子,示意他不要张扬,“叫你堂弟知道了,我们未必走得脱。”他对侄子已经是失去了耐心,“你们悄悄收拾行当,不用带太多东西,贵重物品带着就行,其他的,去了港城再置办。家里这宅子我准备出手,医馆,到时候就转给你堂弟,填填他的胃口吧。”

    有医馆填着,至少侄子能安静一段时日,他们一家人也能够安稳离开。

    张小大夫比自家亲爹还要对堂弟没信心,“我是不敢声张的,婉娘也不敢声张。”他们最近被堂弟给整怕了,也心知堂弟要是知道了,那自家是走脱不了的。

    因为有郭元乾的电报以及信件,旅行证明书倒是办得挺顺利的,船票也订了,就是从津沽到港城的船票出发时间还有几天,但宅子出手没有那么快,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个空档时间正好够他们一家收拾的。

    张老大夫知道港城是个海岛城市,估计很多药材都没有办法那么方便寻找,自家医馆里还有一些名贵药材可用,挑了一部分准备带往港城,就这还差点被守在医馆外头的侄子发现。

    张小大夫知道后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别再去了,小心露了行迹叫他发现了,我们就走不脱了。订的是十八号的船票,且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发呢。”到这会他不免又很理解当初郭元乾一家悄悄远走的行为了,同样是被人盯上了要谋取利益,郭元乾一家那还是被个外人盯上了都要小心又小心,他们家这可是让亲人给盯上了,更加要小心。

    “不去了。”张老大夫这一次回自家医馆拿药都要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心情很不好受,精神有些疲累,他把挑出来的几个药包递给儿子,“这些都还没有切片,好装,你收拾吧。”

    张小大夫看亲爹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对一直守在医院外头的堂弟不免恨得牙痒,“不然我们想个别的法子拖住堂弟?”老这么叫他守在外头听着动静,他们到时候都未必能走脱。

    “想什么法子?”张老大夫都不知道想什么法子拖住侄子,“他也没打你也没骂你,就守在医馆外面劝求医的人走,不肯走的他就暴起脾气砸一顿东西,可那也是砸他自己找来的东西。”

    张小大夫想着堂弟每天拎着一把锤子一块石头守在医馆外头也是头痛,那锤子跟石头就是堂弟吓唬人用的,有劝不走的求医人,他就青着脸用锤子砸石头吓唬人。

    砸得那叫一个响,多少不肯走的求医人就是这样被他吓走的,刚开始那几天还有附近的街坊邻居来这边宅子请他们父子俩出门问诊,等堂弟知道后就大晚上的跑到别人屋外砸石头,几次之后就吓得没人敢上门请他们出诊了。

    也亏得堂弟这一丝缝都不肯留的性格,不然亲爹且还有得犹豫的呢。

    但守得这么严密,出行确实是不好出行了,又弄不走堂弟,张小大夫想了又想,想了个很蹩脚的法子,“不然到时候找个借口去婉娘的娘家做客?到时候就从那边走?”

    只是这样一来,这脸就丢到了婉娘的娘家了。

    “先看看情况。”张老大夫也有一些犹豫,要不要把这脸给丢到儿媳妇的娘家去,“明天你先去把郭掌柜那边的电报回了吧。”

    张小大夫点头应下,“那电报内容怎么写?”

    “简单点,你不是订了十八号的船票?就写,十八日来港。”张老大夫估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发过去,我们出发前应该能收到。”

    张小大夫就不太确定这个电报的到达时间了,不过也不用急,“反正我们坐船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们的船好在是快船,快的话七八天能到,慢的话十来天能到。”就这个时间,电报都能走一个来回了。

    “那就行了。”张老大夫还有些打不定主意,“过两天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再从婉娘的娘家仇家走。”真要是走不脱了,那也只能把脸丢到亲家那边去了。

    张小大夫没有意见,他其实也不太想把脸丢到媳妇家里,不过,他觉得这脸应该是丢定了,堂弟引不走,那就只能他们换个地方走。

    仇婉听了丈夫的话,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她还立马就想到了一个理由,“我爹这个初十过生日,今年是小生,原本不准备办的,但我们两家是亲戚,办不办也可以上门贺寿。”

    “初十那是十九号了,订的是十八号的船票。”张小大夫就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了,“我们上门贺寿,倒是等不到爹过生日就要提前一天走了。”

    仇婉不在意,经过这些天丈夫堂弟张苏木的各种折腾,她已经接受全家迁去港城的事了,“不过是找的一个借口,不用计较这么多。到时候对外就说我爹初九办生,这样我们初八提前去也就不怪异了。我跟着你们迁居,原本也对不住我爹,不差这一点了。”

    “以后还是有机会回来的。”张小大夫有一些讪然,“等这边平静一点了,再回来也不是不行的。”

    仇婉摆手,“算了吧,张南星,这话也就哄哄你自己罢了。我们这样一走,就把张苏木晾在这里了,他顶多能得个医馆,跟他的预期相差太远了,你觉得以他的脾气他能善罢干休?我们去了港城,就算是他想找我们算账,也不一定能过得去。可我们回来了,不就是给他机会找我们算账?”

    “唉,”张小大夫叹气,“明明是早几十年前就分好家的,偏偏现在他过来耍无赖我们也奈何不得。”各种手段偏偏就卡在边缘,真的是叫他们无从下手。

    确实是奈何不得,东西是不肯给的,也不能给的,可这人赶又赶不走,报官嘛人家也不好管,毕竟这是家务事,而张苏木还极有分寸,他就揪着张家找事,官家就算是想管,都不知道怎么管,只能劝说,人家也平静地听你劝说,完了就一句话回你,“只要我叔把祖传医术给了我,我就走。”

    你跟他争辩当年分家就已经分好了张老大夫两兄弟一人要医书一人要家业的,他也不认,“我爹已经没了,谁知道他这分家文书是不是做了假,反正我是张家子弟,我要我们家祖传的医书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却又不能劝张老大夫真的把祖传医书给这张苏木,因为都知道张苏木这祖传医书就是拿来卖里面的方子的。谁知道他会跟买家谈成什么样的条件?万一人家买了方子就限定张家不能再用,张老大夫这以后还怎么行医?

    碰上这样的情况大家能怎么办呢,只能先拖着了。

    拖着张苏木也不急,反正他手里有买家付的订金,他也不住张家,自己在附近订了一间旅馆,晚上去睡觉,白天就守在张家医馆门外,没有人求医他就怡然自得地哼着京剧看画本,有人求医他就青着脸用锤子捶石头。

    虽然已经定下了要迁居港城,但这其实是逼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即便有郭掌柜在那边能关照,也不比他们呆了几十年的津沽好啊,张小大夫每每路过医馆都要对堂弟怒目以视。

    张苏木完全不在乎他堂哥这眼刀,总有给他让步的一天。

    张小大夫发完电报回家,就安排家里两个孩子去岳母家里,“过几天是你们外公的生日,你们先提前过去住几天,我们到时候初八过来。”

    “那可太好了!”两个孩子最近也被家里的气氛搞得不太安宁,以前他们一放假就在医馆里帮忙的,但现在,有那个凶巴巴的堂叔守着,他们家连医馆都不能开了,天天就窝在家里看医书,实在是憋得慌,能去外婆家里松散松散也好。

    提前去住几天那就要给孩子收拾行李,又要准备一些孩子们的吃食,总不能白吃白喝,还要夹带一些自家要带走的行李,最后夫妻俩赶着马车送两个孩子去仇家。

    张苏木听着马车的动静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叔叔婶婶还在家里,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了。

    张小大夫赶着马车,自然看到了张苏木过来探看的动作,真是气得他不行,但心里又感觉有一些畅快,哼,总有叫你哭的时候。

    仇婉又在车上叮嘱两个孩子看好行李,却又怕两个孩子在外头说漏了嘴,最终传到了张苏木的耳朵里,并不敢说得太细致,“也不知道你们那个堂叔哪天能走,要是他一直不肯走,说不得就轮到我们要逃走了,这些东西就是提前备好的,未必用得上,但也得留意。”

    “我们会看好行李的。”兄弟两个也不问多的,知道行李重要,那就看好行李好了,其他的,他们两个暂时也帮不上忙。

    仇婉摸两个孩子的脑袋,“你们两个到了你们外婆家里也留意一下有没有什么陌生人,一定要小心。”她总觉得那个买家未必就这样放心只叫张苏木过来,说不得还安排了其他人盯着呢,他们一家务必小心才行啊。

    盯也确实是有人盯着张家人,才来不久的,但这个时期并不好有个人专门跟踪的,所以他们盯得也比较松,至少一直没有发现张家人另有打算。

    也是上回郭慧安一家带来的后遗症,很多街坊都怕自家有点什么事情叫有心人给盯上,特意跟街道投诉了,以至于现在送信的邮递员都没有以前那样松散了,谁家的电报谁家的信都是悄悄给送到收件人手里,并不张扬出去。

    要是以前的话,单只张家一份来自港城的电报,一封来自港城的信,就能满世界张扬出去了,连电报内容都瞒不住。

    那张苏木那边就绝对不会这样放松对张老大夫一家的看管了。也更加不可能给张小大夫发电报、办旅行证明书以及买船票的空间了。

    现在嘛,张老大夫一家的打算还瞒得严严实实的。当然,这只是相对一部分普通人而言,对一些其他的有心人,就没法瞒得那样紧了。

    比方说,王家嫡房的王九,他就知道张老大夫跟港城那边电报往来的事。为此他特意邀了王七过来谈话,“我是打算去的了,你去不去?”

    “你真要抛家舍业地跑过去那边?那边听说物价都跟我们这边差好远,现在分了家,我们这点家底去了港城可不怎么抵用。”王七还有一些犹豫。

    王九已经仔细想过了,“物价是差得远,但申城那么多的大老板都往港城跑,那边总是有什么优势的。而且,烧酒坊郭家都能在港城安居下来,我们王家总比他们家底厚实吧?”王九站起来看了看窗外,“别看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这几年好像没有受到五零年的影响,但我觉得总有那么一天的。现在不也在提私营公营合作么?谁知道哪一天就全私营转公营呢?”

    “祖父必是不肯去的。”王七知道堂弟说得有道理,但他对陌生的地方还是有点犯怯,他想了想,又找了一个借口。

    王九神秘一笑,“那你可就想错了。祖父分家为的就是想迁居,但祖父想去的不是港城,他啊,想移民去其他国家。”

    “祖父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王七听了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因为你是嫡长一房的,消息就真的比我灵通一些?但祖父可都有七八十岁了,现在还敢移民?去哪里都得漂洋过海吧?”

    王九叹气,“什么嫡长一房?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和父亲最信任的是大哥,我跟大哥可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他的娘是填房,他虽然也是嫡出,但跟嫡长房长子长孙的大哥可还差了一截呢,“我这消息是我娘无意间听说的,我也是一向跟你感情好,这才跟你提一句,你要是不想去,就想守在津沽,那也行,这话就当我没说过。”

    “哥哥知道你是为哥哥好。”王七是不否认老九的心意的,但是,“按你说的,祖父想移民,大伯父跟大哥应该是一个意思,大伯母总不能不跟大伯父走吧?你要怎么去港城?”

    王九早有准备,“我只留我娘下来就行。你也知道,除了挨边的,现在去哪个国家都是要经由港城转船,到了港城总得歇几天,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留我娘下来就成。我爹那边自他宠爱的年轻姨太太在身边伺候,未必在意我娘能不能跟得上。”

    “大伯母也愿意?”王七不太相信做习惯了富太太的大伯母愿意这样留下来,“大伯母没跟上,说不得大伯父就要在国外另娶,到时候大伯母怎么办?”

    王九有信心,“凭地如何,我娘总是要站我这边的。”大哥又不是亲生的,娘还跟着过去做什么,指望大哥给她养老么?不太可能,自来原配留下来的孩子跟填房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然对立。

    “等在港城定居下来了,你又待如何呢?”王七还是不太稳得住,“家底再厚,也不能干等着坐吃山空,可那边去了那么多申城的大老板,好些还去了四年的了,又要怎么抢一块肉下来?”

    王九早有打听过,“不拘是投资银行业、轮船业、电影业、纺织业还是成衣厂,这几个行业都有赚头,想赚多的就舍得一点自己全额投资,想稳当点的,就先跟人合伙,等路子趟熟了,到时候再拆伙自己干。”

    “就你这样的,还没开始就想着拆伙了,谁敢跟你合伙啊。”王七嘲笑了王九一句。

    王九淡然一笑,“你也别说我,但凡合伙做生意的,少有不拆伙的。再说我也未必就要跟人合伙,本金不够可以先紧着本金来,赚了再扩大经营也行。罢了,这些打嘴仗的话就不说了,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晚上回我去是不去,去呢,我就帮忙你把旅行证明书跟船票一起给办好,不去呢,我就不等你了。”

    “哥哥知道你是为我着想。”王七示意王九先别说话,“你让我想一想,想好了我现在就能回你。”

    王九也就不说话了,手里捡了张报纸来看,正好是港城那边的报纸,他们王家有船业,这些消息就比别家要快一些,看看纺织业、成衣业都红火过其他行业,他点了点纺织业,但申城就是靠纺织业出名的,他是津沽的,去了港城只怕是抢不过人家,他就转而看着成衣业,但单做衣服,又怕被人卡布料,倒不如一应掌握到自家手里,只线材等原料也要注意。

    王九脑子里已经是转动开了,王七想来想去,也感觉不好继续留在津沽,现在不同于以前了,他原是富贵窝里长大的,未必过得了普通日子,不如跟着堂弟王九一起,向来王九的能力就强过他。

    “我跟你一起走吧。”王七想明白了,就给了王九肯定的答复。

    王九一点儿也不意外,拿了一包东西递给他,“旅行证明书跟你家的船票,你带着吧。”

    “你早准备好了?”王七翻了翻资料,有些目瞪口呆,“既然你早料准了,怎么叫我想什么想?”

    王九搁下手里的报纸,“你自己想明白了总比我逼着你去要强。祖父正想办法出手家里的产业,我听他的意思,准备出给公家,应该拿不了高价,但这么多产业也就公家接得下了,你是一起托付过来,还是自己出?”

    “我懒得自己出了,托付过来吧。”王七也是嫡房子孙,虽然比不过嫡长房,但手里的产业也不少,自己出还不知道要出到猴年马月呢,再说了,“你这船票都订的是十八号的,也没几天了,自己出也来不及啊。”

    王九点头,“那刚刚好,你名下那些产业的资料我已经一并塞进去了。”

    “你——你厉害!”王七气得指着王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王九拂开他的手,“七哥可别气坏了,你我兄弟感情好,我了解你,这才先行事在前头了,你看,我的想法我也没有瞒着你。你再看王五跟王六我管不管他们?他们也是嫡房的。”

    “行,做哥哥的谢谢你。”王七拎着一包资料要出门,“既然你都定下来了,那我就赶紧回去收拾行李,不过,我舍不下的东西可多着了,你搞得定吧?”

    王九一摊手,“随你,反正祖父包了一整层的客房,多少东西都装得下。”他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祖父跟父亲,都是好几个姨太太呢。所以啊,我给你们的船票你自己拿着,到时候啊,凭着船票找客房就行,她们没法单独住就挤一挤嘛,凭什么叫正经主子让道啊。”

    “就你这样子,祖父还夸你呢。”王七呵呵冷笑,“他老人家知道你这背地里的嘴脸不?”

    王九笑呵呵地反问他,“那你说呢?”

    “指定被人瞒着呢。”王七气哼哼地回了一句,到底是抱着自家那一包东西走了,对啊,凭什么他们正经的嫡子嫡孙给一群姨太太让道啊。

    到底窥探了一点张家的信息,王九帮着张老大夫不声不响地出手了宅子,至于那医馆,张老大夫坚持要留给侄子,王九就没管了,损失也不是他的。

    到了初八下午,张老大夫一家轻车简行前去给亲家贺寿,行李早便送过去了,这回拎着的是真正的贺礼,要借人家过生的名义,总不能连点贺礼都不送吧。

    仇婉不敢跟外人说,但亲生父母还是相信的,更何况还要借亲爹过寿的名头,怎么也得先把缘由给交待了。

    做父母的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看着女儿跟外孙受苦不是。虽然走得远,往后未必有机会见得到了,却也没办法,那找事的不是外人,亲家的亲侄子,打又打不走,骂也骂不走,这年头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人弄死了事,更何况亲家也未必舍得弄死亲侄子,也就只有女儿跟着他们避而远之了。

    不但没有怨言相对,还要想办法支援一点盘缠,“去了那边,天远地远的,手头紧求人都不知道要去求哪个,做爹娘的给不了太多给你们,但你们带多一点钱在身上,总比带少了好。”

    亲家这番直把张老大夫给感动得热泪盈眶,“是我对不住亲家啊。”

    “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仇婉的父母还要安慰亲家,“分了十来年的家了,谁成想还会有侄子找上门来要求再分一遍呢,那也是你的血肉亲人,奈何不得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看你亲弟弟的面子,你也是没得法子了。”

    话是这么说的,只想起来了从此以后难得再看到女儿外孙们一眼,仇婉的父母也是悲从心起,跟着哭了一场,哭完了又打起精神来安排,“为免叫外人察觉不对,你们明天还得早些走,悄悄地上了船再说,只要上了船,总不能去船上把你们追下来。”

    又叫张老大夫放心,“我们这边总能瞒上一天两天的,过上一天两天,船也行远了,你们也稳妥了,那会我这生也是真的过了,你侄子要是找上门来我只不认账,你们都是好手好脚的大人了,哪个还要盯着你们的手脚不成?”

    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串只为宽张老大夫的心,晚上又帮忙把行囊整理了再整理,因为是从这边送去坐船,倒也不怕那张苏木看着,仇婉的母亲又连夜喊了几个儿媳妇帮忙给各做了一身新衣裳,张家不敢带太多的行李,连衣服都只一人带了两身,万一洗了没干,都没得一套能换洗的衣服。

    各色事情忙到半夜,第二天早上又趁着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将张老大夫一家送到了客运码头,就那么巧,撞上了王九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