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陶桃升学考那天，许言隽提前熬了几个大夜处理好工作。
特地回来陪她。
进考场前，陶桃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做。
她转过身，朝许言隽走近两步，抬头：“哥哥你摸摸我。”
“什么？”
不等他反应，陶桃抓起她哥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学神摸摸头，考试不用愁。”
“快点摸我呀哥哥。”
小姑娘巧笑嫣然，语气娇娇的。
像极了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猫咪。
许言隽轻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
“去吧，好好考。”他的掌心宽大温热，语气低沉温柔。
难得回来这趟。
许言隽顺道去拜见了以前的几位老师。
中午十二点，学生从教学楼蜂拥出来。
有的一脸放松，有的一脸菜色。
陶桃也是后者，她耷拉着肩膀走得很慢。
看到她哥站在那里等着自己，才加快脚步。
“哥哥，我要是没考上怎么办？”
她喜欢附中，这里有很多哥哥的回忆，她不想去别的地方上学。
“不会的。”许言隽道。
“为什么？我自己都没信心…”
“你是我辅导的，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哥哥。”
许言隽取下她肩上的书包拿着，语气平静又笃定。
“有道理！”
陶桃眼睛一亮，瞬间就安心下来。
没错，她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年级第一的哥哥。
三天的升学考试。
许言隽每天都会陪着陶桃过来。
有她哥在，陶桃格外安心。
每天都是昂首挺胸，信心满满地迈出考场。
盛芽于是忍不住问她：“姐妹，你是偷答案了吗？”
“……”
第四天早上，许言隽才赶回海淮。
陶桃站在花园门口依依不舍相送。
她好希望哥哥可以一直陪着她。
或者留在京市也好。
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是爸妈和身边所有人都跟她说，哥哥迟早是要离开家的。
所以这个想法她从来没说出口。
只是默默藏在心里，谁也不知道。
即便再舍不得，她也只是像当初哥哥高三去住校一样。
自己躲在房间偷偷抹眼泪消化掉情绪就好了。
-
月底，升学考成绩新鲜出炉。
陶桃不负众望，顺利成为了附中的高中生。
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许言隽。
只不过那边没接通。
想是她哥太忙，她又发了微信，把自己和光荣榜自拍在一块儿。
一口甜桃：【哥哥快看！！】
消息是过了十分钟收到的。
哥哥：【向你转账10000】
哥哥：【恭喜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和你小姐妹去逛街放松一下吧。】
看见那串零，陶桃眼睛一亮。
言隽哥哥未免也太了解她了吧！
和盛芽约了几场演唱会要去看，还有签售会，专辑周边。
她的小金库肯定是不够花的。
沉浸式学习大半年，她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兴趣爱好都断了。
如今的她就像从围栏里放出来的小猪仔，到处找粮吃。
-
暑假过得太快乐太轻松，也太短暂。
一结束，准高中生陶桃就要步入紧张的高中生活。
除此之外她还要应付艺术生的各项培训，集训，考试，过五关斩六将。
陶桃的文化课处在中等，马马虎虎但问题不大。
她平常虽然懒散，可一旦有了目标便会埋头努力。
许言隽在海淮的生活同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把研究生学习和工作平衡得很好。
陶桃步入高三这年。
许言隽研究生毕业。
他正式结束求学生涯，进入师兄的律所工作。
盛朗本科毕业后留在海淮创业，开了家游戏设计工作室。
法务那块一直由许言隽给他担任着。
穿了身正经西装，领带却系得松松垮垮的盛朗推开一扇办公室门，“兄弟，你明天回京？”
“嗯，要回。”
落座在靠窗办公台的男人穿着衬衫西裤，衬衫扣子规整地扣到最上一颗，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
不再是从前清瘦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成熟稳重的气质。
许言隽微低着头，正在对一份合同进行风险排查。
手中的签字笔利落地划在纸上，思绪专注运转。
这时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笔尖微顿，他皱眉抬眸。
只是不知这场雨要下多久。
“我这几天走不开，就不回去了，礼物让我家小丫头代买了，你帮我跟小桃桃说一声，祝她生日快乐，十八岁了就可以谈恋爱了，想要什么样的对象盛朗哥哥给她找。”
“……”许言隽眯了眯眼，抬头睨他，俊雅的眉目多了一丝不悦。
盛朗连忙抬手：“开玩笑开玩笑，我祝她考到理想大学。”
“这还差不多。”许言隽没多言，只是朝门的方向抬了抬手。
示意这少爷要没什么事儿就出去。
别打扰他工作。
偏偏盛朗这会子就是闲得没事干。
他往他桌边斜靠，“这回又给你宝贝妹妹买什么礼物了，让我开开眼。”
“没什么，小玩意。”许言隽道。
“你能舍得给你妹买小玩意？上个月那合同纠纷的案子判下来，费用结了不少吧。”
“我那点钱。”许言隽慢条斯理：“在盛总面前不算什么。”
盛朗气笑，“少挤对我啊，快让我看看到底买了什么好东西。”
这少爷八卦起来拦不住。
许言隽只好停笔，伸手从办公桌左侧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绒盒。
盒子里摆放着一颗饱满欲滴的桃子吊坠。
玉质通透，白里透晶，高冰种。
即便盛朗这种见惯好东西的公子哥，也不免发出感叹。
“好东西啊，看来你那笔钱全在这儿了，你也真是够舍得的。”
许言隽淡笑了声，不置可否，“她高兴就行。”
“这怎么有点千金只买美人笑的意思，”盛朗合上绒盒还给他，吊儿郎当调侃说：“要不是知道小桃桃是你妹妹，还以为是在宠女朋友呢。”
许言隽面色平静如常，低头继续看着合同。
-
京市不同海淮。
四月中旬的天气冷热适中。
午后三点，晴天白云，清风徐徐。
恰逢陶桃十八岁生日，她也顺利通过了电影学院校考分数线。
既是双喜临门，方婉秋和陶敬山决定办个热热闹闹的派对让女儿高兴。
派对在陶家花园里举行，十八岁的仪式台以新鲜的粉色银鳞碧珠牡丹点缀小苍兰铺就。
翠绿的草坪上摆放着一张张粉白色的桌子。
每份桌布餐具都印有一颗鲜嫩的小桃子。
陶桃邀请了许多同学来一块玩儿。
亲戚长辈也送了不少贺礼过来。
方子晋读完高二就出国留学了，已经大半年没回国。
方子舒恰好这两日出差没在京市。
姐弟俩的贺礼让方邵春夫妇捎了过来。
“刚才那位就是宋家的小公子吧，你大哥和宋家有生意来往，听说宋家生意做得很大，妹妹，还是你家陶桃有福气，这将来要是能联姻——”
“大嫂说笑了。”方婉秋打断曹锦琴的话。
“他们还是孩子，哪来的什么联姻。”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位说话拈酸又爱计较的大嫂。
“也不小了，这不已经满十八岁了吗，出落得又漂亮，那宋家小公子一进门，眼神都快黏你家陶桃身上了。”
“大嫂。”看自家老婆的脸色有点难看，陶敬山忙走过来打圆场，“听说子舒现在工作稳定，还升职了。”
“哎哟你不知道，她们银行啊现在对她可器重…”一听有人夸自己女儿，曹锦琴下巴高抬，当即滔滔不绝起来。
陶敬山暗暗捏了捏方婉秋手心。
叫她稳住心情，一切有他。
方婉秋回给丈夫一个笑容。
她自去花园招待了一圈宾客。
才入内往楼上走。
陶桃正在房间里换裙子。
纯白色的轻纱层层叠叠宛若云朵。
花苞裙摆长及脚踝，裙身掐腰贴合肌肤。
甜美又不失娇俏可爱。
“我们家桃桃真是长大了。”
方婉秋欣慰地看着站在镜前转圈照镜的小姑娘。
陶桃笑盈盈回头，“妈妈你快来帮我看看戴哪对耳环好看。”
她的妆台放了一堆首饰盒。
挑来挑去反而挑花眼。
“这对不错啊，澳白珍珠，小巧又精致。”方婉秋拿起最前头的一个首饰盒。
“这是你自己买的还是你哥买的，妈妈怎么没见过？”
“这个啊，是宋泊刚才送我的生日礼物。”
陶桃从盒子里拿起一颗珍珠耳钉戴上去试了试。
“还挺好看的。”她满意道。
见女儿喜欢宋泊的礼物，方婉秋不由想起曹锦琴说的话。
他们自不会联姻拿女儿去换富贵。
但要是他们小年轻之间互生情愫…
“宝贝，我看你跟宋泊处得还蛮好的。”方婉秋试探道。
陶桃点点头，“他人还不错，挺讲义气的。”
义气……
“可我听林阿姨说，宋泊要去留学了。”
“是吗？他没跟我说，留学也挺好的。”陶桃拿起卷梳梳了梳自己的头发。
这副一点都没有不舍的模样。
要么是没开窍。
要么就是不喜欢。
总之八字肯定没有一瞥。
方婉秋释然，不再往那方面想。
又见女儿脖子空空的，问她怎么不选条项链戴上。
“我前两天打电话给哥哥，软磨硬泡问出他送我的礼物是项链！”陶桃亮晶晶的眼眸轻轻眨动，语气里满是期待。
“不过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他不肯先拍给我看。”
她抬手，手指尖往自己白嫩的锁骨滑了一圈，“所以我要留给哥哥让他亲自帮我戴。”
方婉秋了然笑笑，“你哥是最了解你的，从来买的礼物就没有你不喜欢的。”
“就是不知道哥哥要几点才能到家……”
陶桃拿起手机查了查海淮那边的天气，她有些担忧。
“那边大暴雨，你爸一个小时前给他打电话，说在路上了，不过最快都要天黑才能到家了。”方婉秋说。
“那我要等哥哥回来再切蛋糕！”
方婉秋说好，这就下去让司仪调整顺序，把切蛋糕安排到晚上。
-
装扮完毕，陶桃从旋转楼梯缓缓走下来。
少女薄施粉黛，面容精致，一头深棕卷发垂落在肩上，整个人恬静又娇俏。
这便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陶敬山欣慰得眼眶都红了。
“姐妹你好漂亮！”盛芽一脸惊呼。
“这裙子超好看的！等我生日那天也要办派对！”
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围过去。
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女孩。
宋泊愣愣站在原地，移不开眼。
方婉秋先带陶桃过去亲戚长辈那边见礼。
小年轻们则在另一个厅里玩起了游戏，气氛要更轻松。
不一会儿，陶桃也回来加入大家一块儿玩起了狼人杀。
大家玩得都挺投入。
唯有宋泊最心不在焉。
好几次早早就被投了出去。
曾经动不动就脸红的小男孩也变成了藏了很多心事的少年。
宋泊几次抬眸，看着那边笑容灿烂的女孩。
他暗暗鼓起勇气，拿起手机。
【陶桃，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放兜里的手机发出振动。
陶桃神色一亮，迅速拿出来看。
不到两秒，她疑惑抬头。
她人不就在这里吗。
怎么还要发微信，说一声不就好了。
还以为是哥哥发给她的呢。
五分钟前她问他哥几点到家，他还没回……
又见宋泊已经起身。
陶桃只好跟出去。
花园廊下挂了许多小桃子形状的串灯，在夜晚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陶桃。”
宋泊站定在僻静处，“我有话想跟你说。”
“好啊，你说呗。”陶桃眨眨眼。
她心不在焉地瞥了眼花园门口的方向。
“我喜欢你！”
少年暗暗握拳，嗓音微扬。
陶桃回头，明显一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反正只要你一出现，我的眼里就看不见别人。”
“我看见你笑我就跟着高兴，你难过我心里也很难受，比如你高一数学不及格被老师挨骂那次，还有你上次跳远溅了大家一身沙子——”
“等等……我这些糗事你可以略，略过。”陶桃有些尴尬。
宋泊挠了挠头，夜色也掩盖不了少年微红的面颊。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这……有点突然啊。”
陶桃平时嘴皮子还挺厉害的也被这突然的一出给整卡壳了。
也不是没有人跟她表白过。
可那些是陌生人。
她自然不觉得尴尬甚至可以很干脆地拒绝。
宋泊神色认真地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陶桃，你能不能考虑考虑，跟我在一起？”
宋泊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
她挣了挣，没挣脱。
“不是，你先——”
话音未完，身后忽然传来嗓音喑哑低沉的一句，“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