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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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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囡囡不好,中计了!
    郡守府, 书房。

    整个主院被霍霆山占为己有,书房自然也成了他的地盘。不同于只是安排了巡逻兵巡视的后花园,书房重地设了定点哨兵, 时刻有人站岗。

    此时哨兵目光如炬、精神抖擞,书房里灯火通明。

    霍霆山站在窗牗旁,望着兖州将领所住院子的方向:“兖州那边有何动静?”

    沙英回曰:“据送食材的火头军说,他听见兖州内部起了争执, 似还摔了东西。”

    沙英对此不意外。

    谭进是这次率领兖州军的最高统帅,如今他一死,决定权注定旁落。

    只要有心想要决定权的,必会争上一争。

    霍霆山:“兖州暂且不管,搜城之事让人办仔细了, 厩置和女闾等地方务必多加派人手排查。若发现夫人踪迹, 先别轻举妄动,立马回来汇报。”

    沙英虽不明白这是为何,但利落应下。

    霍霆山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今夜有可能有异动,命巡逻的卫兵多加留意。”

    沙英惊愕:“大将军, 您的意思是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会来一出浑水摸鱼?”

    “不无可能。”霍霆山颔首。

    谭进的死可能会给某些人提供新思路,多加防范无错。

    沙英拱手作揖:“属下记住了。”

    霍霆山挥手:“你去办吧,让熊茂进来。”

    沙英出去后, 熊茂很快快步进来。

    他面有郁色, 不用霍霆山开口,熊茂倒豆子似的全盘托出:“大将军,这孟小娘子是个奇怪的,明明白日还安安静静的,晚间却忽然闹腾起来, 不答应她就一个劲儿的吵,叽叽喳喳,吵得我脑壳疼。”

    这番话说完后,熊茂竟发现霍霆山在笑。

    男人嘴角勾起,连那双狭长的眼都带着笑,不是平时的冷笑或讥笑,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舒朗。

    “大将军?”熊茂觉得他的脑子真的被那小丫头吵糊了,不然他为何看到大将军在笑。

    小丫头闹腾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她是不是吵着要出去?”霍霆山笑着问。

    熊茂眼瞳收缩了下,大惊道:“您如何得知?”

    霍霆山轻啧了声:“她都反应过来了,你还想不明白。平时遇事不要一味蛮干,也多动你的脑袋想一想,万一哪日你自个领兵在外,被切断了和大军的通讯,到时你便是你队伍的中枢,武将是你,谋士也是你,总不能你长个大脑袋,就图它够大够沉吧,以后别人提在手上给人家累一累。”

    熊茂懵懵的,反应过来什么,他怎么想不明白。但甭管什么,霍霆山这番话叫他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生得黑,本是看不出脸红,但如今整个人快蒸熟了,竟也瞧得出一一。

    霍霆山睨了他一眼,难得发善心给他解释:“她是知晓夫人已了出府。”

    熊茂立马道:“原来如此,那我一定看好孟小娘子,绝不让她踏出郡守府一步。”

    霍霆山闭了闭眼,片刻后道:“不必。”

    熊茂觉得自己又答错了,讷讷喊了声大将军。

    看守孟小娘子这个任务是他从沙英那里接来的,沙英后面有旁的事要忙,大将军便将这个任务拨给了他。

    他以为看守个小丫头而已,还不是简简单单。只是没料到如今的情形,竟和当初去孟宅找宝贝一般让他头皮发麻。

    “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出府也好,游肆也罢,都不必约束着她,也不必理会她做的任何事。只有一点,必须将人看牢了,不许弄丢。”霍霆山淡声道。

    熊茂:“唯!”

    到底想不明白,心里又痒痒,熊茂怯怯地问:“大将军,这……这又是为何?”

    霍霆山转开头,懒得看他。

    熊茂这家伙在沙场上勇猛无比,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刀,就是这把刀经常拒绝思考,脑子里拐一个弯儿都嫌多。

    “守株待兔,必要时刻给她些空间。”

    只要把孟灵儿这个饵料放出去,就不担心钓不到夫人这只白兔子。

    熊茂这才恍然大悟。

    *

    孟灵儿今日起了个大早,匆匆用完早膳后,再次往外走。

    她本以为今日会和昨日一样,那个大块头死活不给她出去的,她已经做好了一哭一闹三上吊的准备了,未曾想那大块头今天意外的好说话。

    “城中尚有蓝巾余孽,为安全起见,我和几个卫兵与你同行。”熊茂说。

    孟灵儿眼珠子转了转:“成,同行就同行。”

    只要能出去,同行不算什么。

    应下后,孟灵儿又说:“我来广平郡后,都到未曾好好瞧瞧这里,今日不坐马车了,我打算徒步游肆。”

    熊茂谨记霍霆山之言:“可。”

    孟灵儿领着水苏,身后跟着熊茂等四个卫兵从侧门离开了郡守府。

    虽然孟灵儿说她不用马车,但熊茂还是唤了辆马车慢慢缀在后面,以防不时之需。

    孟灵儿见状撇了撇嘴。

    她还想着到时候疯狂买东西让他们拿,以此分散他们注意力,她自己好脱身呢,这大块头今日怎的机灵了许多?

    郡守府坐落在广平郡的核心,周围原是广平郡达官贵人的住处。只不过蓝巾起义爆发后,这批和原郡守关系紧密的权贵跟着舍弃了家宅,迅速离开了广平郡。

    如今这些府邸是三州的兵马在住。

    行过一段后,孟灵儿来到了集市区。

    集市热闹非凡,酒舍、绸庄、当铺、镖局、胭脂铺子......放眼望去应有尽有。

    孟灵儿走的很慢,还走在大街的正中央,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看到有捏泥人的小贩,孟灵儿眼里闪过一道幽光,走过去说:“老丈,我想捏几个泥人。”

    老头儿见生意来,笑没了眼:“小娘子是要捏谁?”

    “先捏我,然后捏她。”孟灵儿指了下水苏,又指着熊茂等人:“最后捏他们。”

    一来就是六个泥人的大生意,老头儿乐呵呵应声。

    熊茂皱了皱眉头,想说他不用,但又想起霍霆山的吩咐,硬是将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

    老头儿是熟手,照着孟灵儿的脸捏,很快就捏出一个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小泥人,再照着水苏的模样捏。

    待两个泥人交工了,孟灵儿从小荷包里银钱要递过去,但这时有一只大掌却快她一步。

    老头儿和孟灵儿皆是一愣。

    熊茂面无表情道:“主子说了,夫人和你在外面的花销由他负责。”

    熊茂跟在霍霆山身边多年,很清楚对方并不是一个大方之人,亦或者说,除非粮仓里的军饷多得堆不下了,否则养兵的没几个是大方的。

    养马买粮,兵器磨损修复,幽州内的官道建设......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般好的事。因此除了那些花销之外,霍霆山定下的伤兵亡卒的津贴也远高于其他州。

    这也是为什么幽州兵上了战场特别能拼命,甚至拼得最后,成了闻名天下的虎狼之师。

    士兵们拼尽全力去冲锋陷阵,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哪怕战死了,家中老小亦有保障,能安稳许多年。

    死了,家里人赚了。

    没死还立了军功,自己赚了。

    底下人不必多想,但这些沉重的财政压力都压在掌权者肩上。

    熊茂就曾见过霍霆山的衣物破了,随便打个补丁继续穿,也见过他领着他们杀尽山匪后,亲自和他们一同清扫现场,连半埋在土地里的几个铜板都要一一抠出来拭干净放进口袋里。

    因此当他得知大将军竟为裴夫人母女特地开了自己的私库,还令他不必拘着她们花销时,他不住怀疑大将军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好吧,即便后来知道大将军还是那个大将军,也足够他震惊了。

    “不用你来,我自己又不是没银钱。”孟灵儿轻哼了声。

    但熊茂脸上那道疤痕特别狰狞,吓得卖泥人的老头儿哆哆嗦嗦,最后接了熊茂的银钱,没要孟灵儿的。

    孟灵儿抽了抽嘴角:“你们几个在这里等你们的泥人吧,我和水苏先往前走走。”

    熊茂没吱声。

    孟灵儿以为这大块头同意了,连忙拉着水苏往前走,走出的脚步都是欢快的,但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她回头一看。

    那个大块头还跟着她!

    不仅是那个大块头,还有另外两个卫兵。至于四个中剩下的那个在和老头儿交涉,说不要剩下的四个泥人了。

    孟灵儿炸毛:“不许跟着我!”

    熊茂左耳进右耳出。

    孟灵儿见他不听,威胁道:“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带你去绸庄,买能塞满一马车的衣裳。”

    熊茂还是面无表情。

    孟灵儿一跺脚,当真拉着水苏去了绸庄,这个要,那个也要,成衣买,布匹也包起来,同款不同颜色也来一些。

    掌柜报账的时候,熊茂以为自己听岔了。小娘子的衣服,怎的比男子的还要贵上许多?

    孟灵儿看得出他心疼银钱,下巴微抬:“倘若你们几个不跟着我和水苏,这账就不用你付。”

    熊茂闻言,麻溜的付了钱。

    孟灵儿:“……”

    孟灵儿一门心思和熊茂斗法,没注意到远处有个穿着朴素的少女在看她。

    那人正是辛锦。

    辛锦今日早早就出了门,在城中四处晃,既是想打听消息,也是想看能不能幸运的碰见小娘子。

    时下女郎无不爱华衣,于是辛锦绕了一圈后,选择守在绸庄门口不远。

    没想到真叫她遇上了。

    辛锦没眼疾,除了看到孟灵儿和水苏,她还看到熊茂和其他三个幽州兵。

    有人守着小娘子,她若是直接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就在辛锦愁眉苦脸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几个在地上斗蛐蛐的小孩儿。

    辛锦眼睛一亮。

    孟灵儿在绸庄里“大杀四方”,几个幽州兵将打包好的衣裳放上马车。而看着几人方才手上还拎满了东西,转眼却双手空空,孟灵儿不由郁闷。

    后面她又去了逛了书肆和胭脂铺,熊茂几人倒不是步步紧跟,他们会先进店检查一番,若见该店铺无后门,就在前面候着。若有后门,则命一人守其后门。

    孟灵儿继续大杀四方,几个幽州兵在后面任劳任怨提东西。

    虽然买了不少,但孟灵儿并不得劲。

    就当孟灵儿憋了一肚子气从胭脂铺子里出来时,几个捧着胡饼小孩儿往她这边冲,其中有一个一边扭头一边跑的,还不慎撞到她身上。

    “哎呀!”

    胡饼掉在地上,摔成片片。

    “谁家小孩儿?”孟灵儿被撞得退后小半步,稳住后蹲下把跌坐在地的小孩儿扶起来:“你撞疼了没?”

    孟灵儿忽觉手上多了点东西,小小的,冰冰凉凉的。她下意识低头看,发现是一片小黄芪。

    孟灵儿愣住,最初不明所以,却听撞了她的小孩儿说:“姊姊,都怪你,撞倒了阿娘给我买的胡饼。”

    孟灵儿眼瞳猛地收紧了下,片刻后才忍着欣喜道:“对不住啊,这样吧,姊姊带你重新买块胡饼吧。”

    “我也要。”

    “我也要。”

    其他小孩儿争着说。

    “好好好,人人有份儿。”孟灵儿笑眯眯。

    哼,不是有人争着要付账吗,那就让他付个够。

    用胡饼将这几个小孩儿打发后,孟灵儿佯装继续逛,她和水苏走在前面,故而没看见熊茂对其中一个幽州兵递了个眼神。

    大将军说了,那些撞上来的、意外接触的,不管是耄耋还是垂髫都要注意。

    那幽州兵了然,迅速脱离队伍,朝着刚刚那群小孩子追去。

    在走到一间药材铺时,孟灵儿说:“近日焦石流金,口干唇燥呼不得,我进去买点药材,你们依旧在门口候着吧。”

    熊茂颔首,一如既往在大门候着。

    孟灵儿入店后,忍着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的小心脏,慢慢转头四处看,没令她失望,她在铺子的角落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瞬间兴奋激动,但又很快失落。

    不是娘亲,只是辛锦罢了。

    水苏也看见辛锦了,她险些惊呼出来,但又狠狠掐住手掌。

    辛锦为何在此?

    水苏速度回头看了眼,见熊茂几人在门外,心里定了定。

    “辛锦,我娘亲如何了?”孟灵儿见了辛锦,口若悬河:“她如今在何处?可还安好?当初娘亲和你究竟怎么了,为何会到府外去……”

    辛锦不得不打断她:“小娘子,夫人崴脚了,暂时不良于行,不过已给老杏林看了,无大碍。”

    孟灵儿一颗心一会儿坠下地狱,一会儿又飞上云端,叫她忐忑至极,听到最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成,我得去看看,我娘亲如今在何处?”

    辛锦低声说了地点:“小娘子,您身后有卫兵跟随,不宜前去。”

    孟灵儿皱了皱眉,“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你们一直宿在医馆也不是办法,不若到城中找个厩置。”

    辛锦摇头:“小娘子有所不知,为了抓潜藏的蓝巾逆贼,广平郡封城了,后面再过不久,想来还会挨家挨户的搜查。”

    孟灵儿错愕。

    这个她倒不知道,只知晓广平郡里有蓝巾余孽,不晓得封城之事。

    两人不好多说,只聊了几句便分开了,孟灵儿从药材铺出来后,待到饭点,又去了食肆。

    一行六人要了个小包厢,用膳到一半,孟灵儿忽然放下了双箸:“我要去解手。”

    熊茂下意识也停了筷。

    孟灵儿见状黑了脸:“怎么着,你要和我一起去?我是犯人么,需要你时时刻刻盯着。”

    熊茂忽然想起一事:“孟小娘子莫恼,你尽管去就是,我不跟。”

    孟灵儿轻哼了声,起身离开。出包厢的时候,她特地看了眼身后,果然无人跟着。

    她先去茅房,再出来时,外面也没那几个大块头,竟真没跟着。

    孟灵儿大喜,立马出了食肆,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

    食肆人来人往,但没方才那几个幽州兵。

    好极了。

    孟灵儿放心往前走了。

    但她没注意,经过一条小巷时,巷口边有一衣着破烂、席地而坐的男人,那人面前还放了个崩了一角的陶碗。

    那人见孟灵儿经过后,慢悠悠地起身,跟了上去。

    孟灵儿找到了辛锦口中的医馆。

    ......

    裴莺没想到会在医馆里看到孟灵儿,看着神色激动的小姑娘,她缓缓眨了下眼睛,有点难辨虚实:“囡囡?”

    “是我!娘亲,我来找您了。”孟灵儿扑进裴莺怀里。

    裴莺抱住女儿,摸摸孟灵儿的小脸蛋:“囡囡遇到辛锦了?”

    孟灵儿颔首,言简意赅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遍,然后说:“娘亲,广平郡封了城,据说接下来会挨家挨户的搜查,您有想好如何应对吗?”

    裴莺微微一叹,“我想着去厩置,看能不能和掌柜协商开个钟点房……嗯,就是只待几个时辰的房间,然后医馆和厩置换着待。”

    这是裴莺如今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她在广平郡无亲无故,也去不了别人家里。

    孟灵儿解下小荷包塞到裴莺手里:“娘亲,银钱您先拿着,以备不时之需。我不能待太久,我得先回去了。”

    她还有许多想问的,但如今时间紧迫,来不及了。反正她已知晓娘亲的位置,改日再来也一样。

    孟灵儿很快离开了。

    裴莺倚在榻旁发愣,还在想着封城的应对之策,却没想到第一日一觉醒来,居然听闻抓到了贼人。

    不封城了,也不用排查了。

    “这个消息当真?”裴莺问辛锦。

    辛锦重重点头:“当真,外头都在传呢,奴最初还不信,特地去了城门一趟,果真见恢复通行了。”

    裴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古代人办事效率挺高的,这起义军说抓就抓到。

    “夫人,既然城中蓝巾逆贼已除,小娘子往后再出郡守府便不用人跟着了。”辛锦为此高兴。

    裴莺喃喃道:“是啊……”

    不知为何,裴莺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在午时她再次见到孟灵儿时又重了一层。

    孟灵儿来医馆了。

    这次和昨日不同,她肩上还挂了个小包裹,一副家当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逃命的模样。

    “娘亲,您听说了吗?城中贼人抓完了,城门重开,如今广平郡通行如常了。”孟灵儿将小包裹丢一旁,坐在裴莺身旁,抱着她的手臂:“我们何时离开广平郡啊?唔,我昨日在城中瞧见镖局了,如今世道乱,就咱们几个孤身上路不安全,我们雇一支镖师队吧。”

    “对了,到时我得女扮男装,再称去京城投亲,并已去信给京中族人,想来如此多少能震慑镖师,叫他们安安分分送我们去京城。”孟灵儿枕在裴莺肩膀上,已经畅想着美好未来。

    裴莺弯了弯唇:“小机灵鬼。”

    孟灵儿得意地说:“那当然,您女儿是最最聪慧的。哈,那些个幽州蛮子都被我耍得团团转,今日我和水苏要出门,他们都没阻拦,想来是看我昨日安分,只简单问了我一句何时回就放行了。”

    裴莺眉心一跳,心底的不安止不住的扩散。

    仅用一宿就抓住残余的蓝巾军,闻名天下、打过无数胜仗的幽州军,会轻易被一个黄毛丫头骗到吗?

    且她囡囡出府时,怀里可能还藏了个小包袱,他们真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其实他们看出来了,但却不为所动。

    为何不为所动?

    裴莺无端想到那个傍晚,那人将她抱在怀里,手指绕着她的鬓发,几近耳鬓厮磨:

    “此番失信便罢,若有下回,就不是如此轻拿轻放了。夫人当知,我仰慕夫人许久,若夫人肯再次给我机会,我定是求之不得。”

    裴莺脸色骤变:“囡囡不好,中计了!”